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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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有一间书房,一走进那个空间就可以情不自禁地看看自己想看的书,写会儿自己喜欢的字,或者看一段自己喜欢的视频,或者喝会儿自己喜欢喝的茶水,或者点一支自己喜欢的香,又或者什么都不想就在那个空间看会儿窗外,发会儿呆也好。

曾经在别离两年之久的相对老旧的小区那个大小正好的屋子有一间自己的书房,可惜当时装修户坚持设计师做主,说设计师专业。设计师替我们做了一条修长的长条桌,桌子正正好好卡在书房的东西两侧,细算来那桌子应该有小三米长了,因为它正好占了那个屋子整个北面的长度。宽度应该是半米,像一个极度骨感或者说瘦骨嶙峋的人。书桌弱不禁风,我都有些不敢在它的上面放厚一些起的书。书桌的正前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窗户,乳白色的底色印着纯黑色线条的水墨画,那是我和户有一丢丢积蓄后换的窗帘。窗帘是祥达做的,有些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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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那个书房好好笑,长长的书桌上没有一个插座可以插台灯。想拥有书桌的台灯是因为书房的天花板上是一个吸顶灯,昏暗的光线夜晚是看不清东西的,更别说看书了。设计师为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木地板除了刚开始的好看,别无他用。最主要的是自己还要爬在地上一点点擦灰,要不然连好看都没有了。没有地暖的冬天跪在地上擦地板可真冷,那个冷冷到人的骨髓里。

再后来离别近二十年的小屋再次拥有自己的房子,可怜的女主人倔强地一定要自己设计。只是不想再次被设计师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所谓设计蒙了双眼。于是在总结男女主人的习惯后女主人再次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极简的书房。书房满足自己的习惯需求,满足日后的水电维修。粗犷中有一点轻奢,轻奢中有一点文艺,文艺中有一点温馨,温馨中有一点便捷,便捷中有一点风雅,风雅里似乎还有那一丢丢生活的气息,是我喜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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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自己极喜欢书房的书桌上摆了淡蓝色的茶席,茶席上还有两条中式的深蓝色装修条纹,依稀记得茶席的牌子叫爱之舟。我会在离茶席合适的距离摆上一个软笔的笔架,在茶席上摆上一幅软毛的贴子,没事描几笔静静心。又或者在那些玫瑰、或者月季、又或者蔷薇凋零的时候把还新鲜的花瓣撒在茶席上,那些粉嫩的花瓣随心所欲的落在茶席上,或面朝上或背朝上,或歪着头或扭着脸散发着残留在身体里淡淡的体香,有时写软笔的墨香也会和它互动一下,不喧腾但也不寂寞,一切刚刚好。

不过作为旁观者的第三者,我也会自我感觉失宠的在那些雨后的清秋点一枝香,秋后的每一场雨总散发着好闻的味道,但有些高冷,于是再找出暖心的披肩和香。有些香甜,小院的桂花树在深秋跃路欲试地要开花了。书房的垭口我加了有点麻布、有点棉布感觉雾霾灰色的布帘,在有雨的深秋我把帘子合上。帘子若有若无地隔着书房和书房浅浅的阳台,给两间合一间敞亮的书房增加了未知、神秘和温暖的色彩。清冷的秋加上几滴嘀哒的雨总会让人想起一些淡淡的心事,欲说还羞,欲说还羞,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于是我点上一枝温暖的香,那香是舒肝暖胃的,忽明忽暗、时红时黑的那一点光,伴随着飘渺的青烟飘飘渺渺,有点温暖,有点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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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没有暖气深秋的书房还是会有点冷,地下室暖和,但总是怕伤了书房的心,很多时候自己执拗地就要呆在书房。还没有封阳台,透过书房推拉门封闭不是很好的封隙透进一丝风,于是跳一跳跑到一边的窗户边,没有风动一动身体一下子温暖很多。如果深秋下雨更冷些,自己就坐在离推拉门较远的罗汉床的另一角,关紧推拉门,煮一杯热茶,看一段温暖的视频。深秋的小区也会有一些和自己一样执拗美丽鲜艳的花,天气冷下着雨大部分人都躲在家里,更多的人都奔忙在上班、下班或者努力工作的路上,小区人很少,于是找些浓云密布似的花掐几朵放进清酒瓶里。

眼前是或红、或粉、或黄的花,它们娇羞地浅浅地站在弱弱的清酒里,伴着深绿、浅绿的叶子,如暮春一样花团锦簇让人心里暖暖的,背后煮着户拿的老白茶,一旁的书桌上是袅袅升起的一缕香,婀娜多姿的样子,于是下着雨的深秋不再寒冷,没有了孤独,有了很多的陪伴。那是户宝没有回国的日子。于是我在想,要是户宝回来,美丽的户宝一定会不费吹灰之力地抢走它们的风采,那时我的书房会更加的热闹、温馨、幸福。在深秋没有暖气的雨季,呆在书房的我们再也不会怕冷,于是盼望着我的户宝,我美丽智慧的公主,陪我一起温暖生活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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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宝回国后的日子,或许是冥冥之中户宝对那个陪伴我无数的孤独冷的书房羡慕、妒嫉吧,美式生活的户宝是习惯不了妈妈的深秋寂寥,人家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那些用来打发妈妈时间的茶席、那些香、那些或大或小的茶台、茶桌随着户宝的:书房我用用!全部东躲西藏起来。书桌上没有了茶席,更不要说软笔字贴,不在有玫瑰花瓣,写软笔字的笔架束之高阁,那个收藏美丽的清酒瓶、那些好闻的香统统藏在深深的角落里,像是怕被户宝发现了。

替代它们的是充电器、笔记本电脑、平板、手机和书籍,这些东西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占据了整个书桌的桌面,那个我爱铺得平平整整的罗汉书垫七扭八歪褶皱着脸,充满各种喜剧色彩。于是我不再愿理会那个面目全非、无可奈何的书房。想着重新整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书房。盼望着盼望着,终于攒够了一个条桌的钱。找了李把单人沙发移到地下室,重新规划了餐桌的位置,在可以桔红、可以浅白的三只吊灯下,我又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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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书房很小,长仅有一米三五,宽只有四十厘米,要和餐桌共用一个条凳,但是那是属于自己的空间,我还是很喜欢。窄窄的条桌离厨房很近,和厨房的距离是真正的咫尺之遥,但是这样我在熬粥的时间也可以看会书打发会时间,可以看视频,可以喝茶,兼顾做饭,最主要是那三盏灯高低、光亮、位置正正合适那条纤细的书桌。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条桌书桌上多了《老子他说》,我的软笔字贴放到了条桌的脚踏板上,我的毛笔笔架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那个瘦弱的条桌上不时会多个杯子、充电器、碗、盘,那个盘算了又盘算了、转战的书房书桌似乎又小了。在和时间骞跑的清晨自己努力腾挪着条桌上的杯子、盘子、充电器、手机,努力证明着那是自己的书桌,那个和餐桌供用的书房,奈何据理力争也总是失败。那条窄窄的书桌是晚上和清晨的杂物间,中午和下午的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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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把书房再次转移到主卧,主卧那个大大的沙发旁总留下自己喜欢的这样和那样的书,还有大大的床头柜上,也放上自己喜欢的书,它们宣誓女主人极度想有一间自己书房的意愿。一个白色的宠物狗狗玩具放在床头柜的书上,下面是户昨晚睡觉前看的书。看着放在床头柜上户的书,作为家的女主人自己又信誓旦旦地把书重点放在主卧两个沙发之间的茶几上。那是个四处都有自己书的日子,虽然自己看的书不一定很多,但是楼上楼下四处都是,刻意而为之的都是。

再后来发现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我知道自己看视频多了,居家时间长了,缺少了室外的运动。曾和朋友尬聊,如果不买东西,自己可以两个月不出门,细想自己应该是个户宝嘴里社恐的人。在年过半百眼睛还能的近视的日子里,我把自己的书房再次转战到了二楼的阳台。那里光线好,地势高,看会书还可以望远处休息一下眼睛,最主要还是有太空椅的沙发,可以躺在沙发上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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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阳台当作书房是又一种美丽的日子,竟管日子里没有了香、没有了花、没有了茶,但是在晴朗的日子里,那里满是阳光。阳光照在身上软软的,一百五十度躺在沙发,用书盖着脸,可以美美地睡了一觉又一觉,有时还能错过做饭的时间。当然在细雨霏霏的日子里,躺在沙发上听雨也是极美的事情,听着雨点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时大时小打在头顶的玻璃上,看着正南面的大玻璃缸上赛跑一样的水珠顺着大缸的半圆形弧度下落,就会忘记时间。

只是听雨的阳光书房隔着推拉门总被正襟坐在书桌的户宝打断,似乎是因为自己悉悉索索在沙发上翻滚的声音,又似乎是户宝被妈妈各式惬意的懒腰打扰,户宝不时的过来同妈妈一起疯。那是母女两个努力但不勤奋的日子,貌似看书,实则打闹打发时光。在自己努力抢占书房地盘的阳台,时不时也会出现户的各种南怀瑾的书。我知道阳台作为自己书房这一块阵地在不久的几天之后也将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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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的日子我将书房放到了二楼的卫生间,我把香味正又好看的旗袍香皂放在放纸巾的盒子上面。那个一粉一绿的香皂幽幽地散发着淡淡的香,装点平淡无奇的卫生间,于是我把书房放到了一个自己重来也没想到的地方。在嫌闹户和户宝看球的夜晚,自己上楼关上主卧的门,再关上卫生间的门,那是一个不到六平米清雅安静的空间。我会静静地看会镜子里的自己,还不算老。轻轻吸一口气,腰间两条还算深的马甲线告诉自己状态还不错,于是满意地放下坐便盖。拿起一本书,就着卫生间的灯光进入自己的世界,那是一个安静不容易被打扰的世界。

可惜卫生间的灯光一如怡凤小区书房吸顶灯的灯光,苍白无力地让人看书看得废劲,于是拿起一个粉色的旗袍香皂闻闻,这可是原来的家书房没有的东西。有时户宝会爬上楼用力的敲着主卧的门喊妈妈,我才知道户宝和爸爸找了很久的自己。户宝关心的教育妈妈:长时间蹲坑对身体不好!我笑着应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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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着户宝的长大懂事,端坐在卫生间坐便盖的自己也会感动于那个属于七十年代人纸质的世界。那个没有电子显示屏的时代,是一本又一本纸质的书一次次打开了自己那个未知的世界,带给自己一次次感动,不知不觉中建立起如今看来极不成熟、不现实或者说有点幼稚的人生观、价值观、生活观。坐在自认为最后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所谓书房,我也会想起自己儿时。

儿时妈妈总是笑话我:占着茅坑不拉屡。那时拿着喜欢的数学、物理、化学打发时间,一蹲就是一个小时,直到腿麻了不能走路。但是上课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睡觉,看自己喜欢的书,那是一极精神极自由的时光。每次一瘸一拐地拿着书回来,一旁的阿姨总夸我是用功的孩子,只有爸爸知道我逃避劳动,不想洗碗。

端坐在小马扎上,爸爸揉着我发麻的小腿,瞥着眼睛迷迷地笑我:天生就不是那好的,不是个好闺女!腿不麻了,他就用做手术的剪子给我剪指甲,先是手指甲,再是脚指甲,爸剪得很圆,很光滑,他怕有些毛刺的指甲伤了我的脸,那样脸蛋就不好看了。腿麻上几回,爸爸剪几次指甲,我的数、理、化自学也就完成了,然后就可以在上课时自由自在地睡觉,自由自在地逃课。这场偷懒的游戏直到高中毕业,爸爸不能再帮我。不需要亲自洗头、洗脸、洗脖子、剪指甲的日子里,剩下的总是自由,那是生命中再也不能回去的最自由自在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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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人按门铃说计划在小院东面的围墙外种一棵梧桐树,当时他们证求业主意见时我说的:种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再是梧桐是北方乔木,生长速度快也好养护,物业好打理我也很喜欢。每次说到梧桐总会想到原晋煤机关大道两旁两排齐整的法国梧桐,总会在炎炎夏日给匆匆路过的行人带来无比的清凉。

我笑着告诉户宝:户户宝贝,妈妈送你一棵梧桐树。你懂的!户宝红着脸笑着上楼。转身看着户:也是送给你的,求佛无需菩提叶,梧桐树下可参禅!户笑我:一棵树要送几家?端坐在坐便盖上,想到我的书房,四下环顾,想起了刚才送给户的那句话:求佛无需菩提叶,梧桐树下可参禅!那棵姗姗还未来的梧桐树不也是送给当下的自己吗?在不远的某一天,我的书房也许会再次转移到那棵美丽的梧桐树下。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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