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家里有人患过敏性鼻炎,是这两年的事情。
从床单、衣物开始,所有翻检、掀抖的动作都不能做了,擦灰或者接触积灰的东西,自然也不行。
不能养小猫,不能养小狗,不能养小鹦鹉。
以及,再也不能在家里摆放鲜花——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收到花了。
这个病这么坑爹,它自己知道么?
2
全家总动员关注这个病。
家庭微信群里不时会弹出关于治疗过敏性鼻炎的文章;
看电视看到相关节目会急急忙忙打电话;
四处搜集世界各地治疗过敏性鼻炎的喷剂和药物……
尽管这一切都无法对抗这另类的“不治之症”。
秋天的时候,这位爷塞了一个月的鼻子,说话永远嗡嗡嗡,睡觉睡到半夜会被不通气的鼻子憋醒,左右翻身宣告无用之后,坐起来执着地思考人生。
各种招式通通都是花拳绣腿。有一天醒来,突然就好了。
百思不得其解。
看病的大夫用生动表情深刻诠释“与人无尤”四个字,非常profession范儿地解释:“应该是某种花的花期就这一个月,现在,它谢了。”
3
我习惯性地上知乎搜“过敏性鼻炎”。你们知道的,知乎这个地方,不但盛产高精尖,同样多见段子手。身为资深鼻炎患者的家属,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鼻炎患者是多么需要关爱的生物群体。
以下是“患了鼻炎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提问的部分答案(我真的好想知道提问者是个什么心态……)
知乎用户:每次影视剧的绑架镜头,每次的堵嘴镜头,我都在想,要是我,就已经死了。
Kaiser:上网搜“过度手淫的危害”,完全一致,比如:
头发枯黄,没有光泽;
食欲不振,胃寒脾虚;
目光呆滞,视线模糊;
思维迟钝,记忆力差。
Kaiser:每隔一段时间,会有那么几天量特别大。
小明:一旦你得了鼻炎,所有人没纸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万有青年:每天早上叫醒我的不是梦想,而是喷嚏,最高纪录连续十七个,浑身瘫软世界混沌脑子嗡嗡响灵魂被抽空,隔壁宿舍有震感。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说多了都是鼻涕。
关于治疗方法,我还在知乎上搜出来一堆闻所未闻的答案。比如盐水洗鼻,竟然还附有视频,据说用鼻子将水吸入,经鼻腔后从口吐出为最佳。
期间如何控制左右鼻腔轮流吸水,如何不被呛死或者呛崩溃,如何保证混合了鼻涕和其它物体的水流一定能从口腔出来以及体验如何……
呃,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充满想象力,据说效果也不错,但有些病人死活不肯试,这是另一件事情了。
4 以及“以下是鸡汤”的分割线——
这个世界上的疾病,真是千奇百怪。
90%以上我们连名字都不知道。
或者我们自以为的知道,其实并不牢靠。
名字、症状、药物,并没办法替代生病的体验。
“我很痛”。是的你很痛,但是到底多痛,我并不知道,因为我没办法经历。
“我很难受”。是的你很难受,可是难受到什么程度?难受有级别吗?
只有当你自己,或者你所关心的人,得了某一种疾病的时候,你才会突然发现:
哇,世界上患这种病的人那么多。你以前从不知道。
他们都躲在哪个角落里?
每天与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么多陌生人,
地铁上,公交站,餐馆,银行,便利店……
戴着口罩的小姑娘,斯文有礼的年轻人,精神矍铄的广场舞大妈,蹒跚学步的小朋友……
谁没有至少一处痼疾?
这里那里,我们患着不同的病,承担着各自的悲喜。
像各怀鬼胎,却小心翼翼地接近对方,
既期冀获得理解,又希望填补空缺。
就像新年那篇《致我们缺憾的人生》说,怀抱缺憾,心向圆满。
是无数个缺损的圆,试探着挨挨挤挤,伸出手去,探问温度的高低。
世界很大,痛楚太多,
能不能不要因为自己不曾痛过,
就无视别人的痛苦,
这就是我今天想说的。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