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我在这里,我很好。姥姥我想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有成在床的另一边也泣不成声的说道:“等我考上大学,我带你去我们学校看看,你一定要好起来啊,姥姥!”
“好,姥姥可开心了,有成就是有出息,你长大了要让你妈过好日子,那样姥姥就放心了!”
“姥姥,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你快点好起来!”
赵春雨跪在母亲坟前时,心里唯一欣慰的是母亲是躺在她怀里含笑离去的。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她疯了一般和随后赶来的马老荆父子厮打,又气又痛地晕了过去。母亲是除了有成之外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了,没有了母亲,她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撒娇了,或者母亲早已经不能让她倚靠,但却仍然可以叫她一句“乖女儿”,给她心灵上的安慰和温暖,所以那天她从晕厥中经过来时,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孤单。
春雨母亲的确是摔伤的,那晚下着大雨,马老荆惦记鸡棚猪圈的畜生,自己不想出去,却硬要春雨的母亲去遮盖。屋顶平台有两片席子,春雨母亲爬楼梯去拿,在黑夜瓢泼的大雨里踩空了台阶翻了下来。马老荆在屋里吆喝半天没人应声,骂骂咧咧出来看,才发现春雨母亲已经在雨地里躺着淋了十几分钟。马老荆把儿子马强强叫来帮他把春雨母亲拖进屋里,春雨母亲虽然一直在昏沉中喊疼,但马家父子觉得没有明显的皮外伤,况且下着大雨,就想等雨停后再做打算。就这样,第二天下午,春雨母亲才被拉到乡里的医院,这时春雨母亲已经发烧昏迷了起来,医生检查后,就建议立刻转院,但马老荆一听说伤的严重,估计抢救要花不少钱,就迟疑着没有办理手续。拖到第三天,医生说已经危在旦夕了,他们必须做个决定,这才不得以给赵春雨打了电话,撒谎说春雨母亲是生病垂危。
知道了真相,春雨悲愤交加,若华咨询了萧冰蔚,知道从法律方面并没有特别充足的理由去惩罚马家父子。春雨守了母亲三天,哭着想着,慢慢平静下来,这就是人生本来的面目吧,一如她自己,底色是灰暗,滋味是苦涩,她虽然一直在和命运抗争,但很多时候也必须接受和面对。
春雨决定把母亲和父亲合葬,马家父子并无激烈的反对,因为这又省去了一笔丧葬费和一番麻烦。春雨在母亲坟前,望着苍凉的田野,思绪又回到小时候父亲还在的一家三口的那段日子。时间过去太久了,父亲能给她温暖的时间又太短,她有些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多少细节了,但一想起来,却总还是让她嘴角能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微笑。这片土地给了她生命和短暂的幸福,也给她了漫长的思念与痛苦,如今,再也没什么值得她牵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