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大年，各守一方。老妹三口子，爹妈老两口，我们母女仨。老妹阳过之后一直没有好利索，到现在偶尔还会出现低烧，她担心传染给老父老母，已经很久没有去父母家。这是她结婚以来第一次一家三口单独过年，也是爸妈两口子成家几十年第一次两个人过年，我则是第N次单独在上海过年。
近几年，冬天我都不回乡，家里是山区，很冷，母亲的皮肤不能使用任何取暖设备，包括空调。每一年冬天，她老人家都是硬扛过来的。我若回家，他们便是忍不住的忙忙碌碌，而且不让我插手，母亲是看不惯我干活，她的地盘她做主，脾气不好，一辈子受累；父亲呢，大多是不舍得我干活，打我们小，他就舍不得我们姐俩干家务活，他觉得他的女儿应该是做大事的人（可怜天下父母心）。随着年龄的增大，我觉得他们做那么多事太吃力了，母亲也有表达过这个意思，她每天在教会都很忙，传统节日已经不在意了；父亲则对我说，春节太拥挤，回家太辛苦，平时有空再回来也是一样，不讲究那么多。所以，没有特殊情况，冬天我不再回乡。在所有亲戚的眼里，我是不孝的，一个过年都不回家的浪子。别人怎么看无所谓，即便回乡，我也不会特意走亲访友，只是窝家里陪陪父母或者在家乡的山水之间漫步。
虽然各过各的年，但是有网络啊，大年初一直接聊到手机报警，电量太低自动关机了。聊了两三个小时，不带主题。除了亲人，还能和谁这样随心所欲地视频聊天聊上两三个小时？
我们娘仨的年，过得和平时没有啥不一样。两个孩子，依然一个那么懂事，一个那么不懂事；一个乖巧到让我心疼，一个几乎要把我气疯。大年三十的晚上，春晚的那首母女歌让我忍不住潸然泪下，瞬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大姑娘长到17岁， 从她在我肚子里开始，点点滴滴，那时那刻，全都化成了眼泪。有人说，何苦？孩子又没有杀人放火十恶不赦，至于吗？我也问自己，至于吗？虽然，悲伤的是我，但是，终究是我错了，毕竟，她是我生的，我养的。
好天气都在年前用完了，这几天阴雨绵绵。尽管天气不好，我依然每天都出去走步。路上，见到最多的是外卖员，然后就是环卫工人。像我这样的，也有，偶尔能碰上一两个。路边的大红灯笼高高地挂着，我看得出神，鬼使神差，一不小心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看反了，与我90度方向的汽车启动的时候我正好抬脚横穿马路，汽车在我的左边，我和它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汽车的喇叭声大作，我才反应过来。很奇怪，我并没有被吓着，也没有扭头看那辆车。我没有退路，只能继续走在人行道上。那喇叭一直被按着，我似乎听到了喇叭声中司机的愤怒，粗鲁一点的，或许已经骂了很不好听的话，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又不能停下来跟他解释。直到汽车在我身后呼啸而去，那喇叭声才停止。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平时，汽车司机礼让，我都会抬手致谢，今天，我不小心闯了红灯却心无波澜，竟然自顾自地走了，连一个歉意都没有出示。或许是因为汽车狂鸣不已的喇叭声，亦或许是因为我对心中无数个无可奈何生出的漠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