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三十九,五十…啊,诶诶,四十……四十一,四十二”
今天是星期六,很多护士都没上班,只留下很少一部分在医院看着。风水轮流转,前两天,医师留下我们这些“留守儿童”独自守在诊室,今天,我们被妇产科的护士抓了壮丁,去新生儿室看顾小宝宝的心律呼吸等状况,医师反倒成了“空巢老人”,一个人待在诊室接诊。
虽说有机器可以监控宝宝的心律、呼吸、血氧饱和度,但是机器对宝宝的呼吸检测实在不算多准,我们还得自己看着时间计数,以确保宝宝的呼吸频率维持在正常范围。
别看数数就是个连小孩子都能做到的简单事,要数清楚新生儿的呼吸还是很困难的。我对着宝宝的胸腹起伏看了一上午,时快时慢,时深时浅,有时又会突然好长一段时间没了波动,看得我一阵心慌,不知道是不是该通知护士。直到我终于坐不住打算去叫护士的时候,又垂死梦中惊坐起,一下又开始剧烈地呼吸起来,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数了一上午的数,脑子都数得混沌了,机械性地按着节律默念着数字,一不小心就数错了,从十八跳到二十,又从六十跳回五十。宝宝的呼吸又停顿了下来,我恍若未觉,仍自顾自地念叨着数字,直到念数念得当了机的大脑终于整合好从眼睛传来的资料,我才反应过来,按掉计时器,盯着宝宝的胸口重新数。
“哈…”好困啊,我抹去眼角因困意而渗出的水液,一时间,只觉自己现在像极了夜晚数不着觉数羊的人,只不过他们不用盯着羊一只只数罢了。
新生儿室安静的很,机器那富有节律的“叮叮”声衬托得新生儿室愈发空旷与宁静。我眼睛盯着那睡着后呼吸变得平稳许多的宝宝,耳边听着缓慢而规律的“叮叮”声,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我和面前沉睡的宝宝两个人,一时间感到更困了,究竟要数到什么时候啊?
来个人吧,有点其他的动静,我觉得在这么数下去,我也得跟小宝宝一样睡过去了。
“吱呀”,我从未感到护士推门进来的声音是如此的美好,立马像是凳子上有刺似地跳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护士。
护士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推着个小推车,上面放着两个睡得正香的小宝宝,他们是来照光的。护士熟练地给宝宝带上眼罩,换好尿布,把小宝宝放进暖箱里,打开灯,幽蓝的灯光看得人眼睛格外难受。别过头不去直视那蓝光,这种光可是很伤眼睛的,不然也不用给小宝宝带眼罩了。
护士处理完两个来照光的小宝宝,终于抽出时间来查看我一直盯着的这位病危的小宝宝。
宝宝情况还算稳定,护士简单的检查过后,开始例行每天要做的事,给小宝宝洗澡,然后抽血化验,我在旁边给护士打下手,一句命令一个动作。
伴随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宝宝也被惊醒,哇哇大哭起来,光听这声音可不像是一个严重感染的高危儿。宝宝的哭声很快弱了下来,伴随着没有节律的哭嗝,护士将宝宝抱出来,熟练的把宝宝擦干,给宝宝换尿布,一个香喷喷,白嫩干净的小娃娃就出炉了。
抽血的过程很不顺了,光找血管就找了半天,我看着那冒着寒光的尖锐针头心中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本身是不害怕打针的,但是现在把那粗壮锋利的针头和细皮嫩肉的小宝宝放在一起,一看就莫名让人心生畏惧。
看起来真的好痛哦,我看着护士终于找好血管,酒精消毒,长长的针头从宝宝的大腿内侧刺了进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所以说,要做医疗职业的还是要有很强的心理素质啊!
掌下的小宝宝开始挣扎起来,哭嚎声响彻了整个新生儿室,我小心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按住不停乱动的小宝宝,护士抽血还没结束,应该说,护士到现在还没抽到一滴血。我看着护士变换了好几次针头的方向,都没有血液出来,好不容易看到有点血被抽出来,后面有看到抽出了一片空气,让人忍不住怀疑小宝宝的血管里到底是血液还是空气。
等到终于抽完血,护士已经抽出了满头大汗,我这个旁观的也在一边急出一身冷汗,小宝宝已经哭的没有了力气,委屈地抽噎着。护士吩咐我用棉签按住渗血的针孔,取了奶粉去充牛奶。等到温热的奶瓶塞进宝宝的小嘴里,宝宝终于停止了哭声,含着奶嘴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我松开了按住宝宝针孔的棉签,护士用一个棉球贴在宝宝的针孔上,告诉我可以离开。
啊,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从新生儿室出来已经快到中午了,医师干脆的给我们放了假,让我们可以直接回去了,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实习第十二天,无聊地数数的一天,真佩服那些整天都要看着小宝宝的护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