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始

我不知道这究竟算是什么，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个悲伤的结局。其实仔细想一想，从呱呱坠地时刻起，不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号？何况，一旦开始了，就再也停不下来。就好像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一旦走上了，前面没有尽头，你回头看，后面也是一样。

真正可怖的，不是死神，而是爱神。祂总是能叫你不知不觉的陷入那张无形的大网中。不停地挣扎、再挣扎，痛苦、再痛苦，然后死掉。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发现，死神好可爱，因为祂会给我个痛快。

真的，就因为我生在了这个国家。就因为两块特殊的地方。就因为、就因为我们还是两个孩子。

那天，我想了好久好久，真的。她就那么走了——就如她来到并进入我的世界一般——如此突然。然后她就走了，冰冰的，柔柔的。

所以，还是写一写吧，就算是用这可怜的文字，来纪念我的爱，以及爱人。

故事不多，但是该从哪里开始好呢？我们就从一次考试开始吧！

2.从一次考试说起

这次考试，是中考。就是初升高。老妈为了给我增添更多的动力，便许诺说，如果我考入了市一中，那她就会给我买台电脑作为奖励。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我们姑且就叫C市。C市在那个时候，仅仅有三、四家小网吧。唯一一个网城，也不过四、五十台电脑。你可想，这奖励多么诱人了吧？于是，我就在考前努力冲刺，跑向我的前途，也跑向我的电脑。

叫我以及我始料未及的是，她，也随着这台电脑走进了我的生活。

——现在想来，如果再叫我回去，叫我重新来过的话，我就死也不考这个C市的破一中，死也不会去买那台电脑。

对，在我得到她地址的那天我就不该去犹豫，更不该打消那个疯狂的念头——

我本应该立即去找她。

3.W哥

考试结果如何？自是不必多说，肯定是考过了，接下来先不着急推动剧情，我们得先说个人——W哥。

W哥是我初中时的同学，当然，现在也是很好的交心的兄弟。W学习不好成绩不高，简而言之也就是读者认知当中的坏孩子吧——但人不坏，很多时候都是他帮我，再加上他留级，大我一岁，我也就一直叫W为W哥。

放假的第一天，W哥便拉着我一起去买电脑，这方面他是行家，我可是不怎么懂的。虽然学校偶尔（请注意这个词）也开开微机课（那个时候，还是叫做微机的），基本上也是练习打几个字完事，没办法国家不重视啊，高考全部改成网上考试，你看学校开不开课？保准儿天天上微机。

我正胡思乱想着——没办法，这过程无论如何我也提不起兴趣来，只是记得当时我满脑子都是买了电脑怎么怎么玩，至于会不会，买了什么样的电脑，倒是没心思没注意了。

然后W哥就拍我，我就回身，他就说这个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适合我。我那时候不懂啊，嗯嗯啊啊地就过去了。记下了型号，打算回家告诉老妈。

第二天老妈便将物什搞了回来，一同的还有一个服务人员，很利索地搞好了电脑。

然后，我的第一个难题就出现了——我该干嘛？这个电脑系统跟学校的不一样啊！

那个时候，学校是清一色的Windows98+2000，这个叫什么什么XP呀，当时我就晕了，要知道，那年头WindowsXP可是最新的系统呢！我纠结。

我只好再打电话给W，他闲着没事当即乐呵呵地来了，手里还提了个小包叫我心里好奇不已。

W就从包里取出几张光盘，兀自开始给我的电脑安装软件。

现在你明白了，如今，Windows XP已然退休，几乎主流的笔记本电脑都抛弃了光驱，似乎只有科技的更新换代才更能体现得出历史的久远。

4.MSN

W那时就帮我装了不少游戏和软件，还特别教我了怎么用MSN这个即时通讯软件。

然后他找了张纸留下个账号，就走了。我就在家等着老妈电话。

W那孙子真够可以的，要知道那时候QQ已经很流行了，他偏偏给我个MSN玩儿，好死不死，可能当时他手头没有QQ的安装包吧——总之，这么一念之差，就招来了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女孩，一个让我继续魂牵梦绕下半生的故事。

记得后来不是很久，老妈就打电话回来说已经做好了。再过一会就有人来装猫。

我当然谨记W哥的教诲，首先点开了MSN。随着机箱一阵哗啦啦地响，（后来我知道那是硬盘没有固定好的原因……）MSN的窗口就弹出来了。然后接着W预先讲的流程，轻易申请到了MSN账号。意外的收获则是我有了个HOTMAIL邮箱，当然我还不会用。事实上真正跟随我到现在的还真的就是这个Hotmail邮箱，现在想想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

赶紧登陆先，我赶忙填写好账号和密码，一点登陆框，突然音箱里蹦出“咚”的一声，吓得我差点坐到地上去！不知道98和2000会不会这个样子，因为学校的机房为了节约构建成本，自然不会配备音响这种奢侈的东西，就连教师机，也只是插了可怜的两根线——小耳机。

反正从那以后只要是做XP的系统，我就第一个搞掉各种错误提示音……换……换河蟹的。不过，现在的Windows 7，Windows 8已经做的很好了，不那么吓人。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密码错误。

我汗，现在想起来也是一阵晕，我的第一次啊！

我就重新登陆，这才登陆成功。

然后我就找W哥账号，却不知道那纸条掉到哪里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其实后来我才从跟W一次喝酒中才知道——他丫的找了张纸写上账号居然顺手连笔带纸都揣进兜里去了！然后就走了，回家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我不会告诉你，现在那支笔还在他书桌上——居然还拿来做留念了。

我当时就无奈了，愣愣地盯着屏幕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老妈回来还早呢，我刚准备躺床上眯一会，音箱就传出一阵提示音，这回倒是挺清脆的。我当时也不知道那是提示啥意思，就趴显示器上找啊，好找。

终于，在右下角找到了：一个不停闪烁着的图标——我不知道究竟当时是不是这个样子，可能情形有些不对了毕竟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个通讯工具，总之，是有人加我了的。名字，就叫 “美人鱼的眼泪”。

厚着脸皮子说一声，当时咱也是颇为纯情的，再加上好奇，我能拒绝么？——于是，一个悲剧上演了。

5.美人鱼的眼泪

我才刚一点同意，对方便发来了信息，

「你好」

我心里也是兴奋的不行不行的，毕竟这可是咱的第一次。

『你好』

我回应道。其实我也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方是男是女？多大了？做什么的？一串串的疑问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叮叮当当地落进我的脑海里，激起一圈圈的波纹不停的回荡。

「你是河北省的？」

『你怎么知道』

我心里一惊，急忙回应道。现在想起来才发现，好像我这么反问就是承认了。

「你笨啊，不是有资料可以看吗？」

看到这句话我倒真是噎住了，在哪里在哪里？是了，在申请的时候确实有资料填写的，

奈何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在哪里可以看到，就这时，对方又发来了消息。

『你不会真的找不到吧！ ：P』

我的脸刷地就红了，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挺逗。真的好希望时间定在那一刻，真的。

看着屏幕上那个调皮的表情图片，我也只好认了输——第一次嘛，咱又不是万能的。

「这个，真的找不到。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个呢！」

末了，我却仍不忘给自己辩解一番。

「恩，我也是哦，不过我见爸爸用过，所以就知道了，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我生什么气啊

『资料就点击我的头像就可以看到了，哥哥。』

我还在疑惑当中，对方又发来个“哥哥”，我的头更晕了，难道比我小么？我还是按着对方的提示打开了——我这时才意识到，她用的是繁体字。

说实话，这个繁简体一般来说要认识难度也不是很大，反正我是这么觉得，不用怎么猜，一个字可能有的不认识，一句话怎么也能完全明白意思…关于这一点，我当时还是挺得意的，不过后来事实证明，海峡两岸的同胞大多数都能互相识字的，基本沟通无碍，只不过动手写的时候才会发现，哦，原来我不会写繁（间）体字。

她，对，她是个女生，来自台湾，小我一岁。也许真的是教育上的差别吧，我一直都觉得她是姐姐而我是弟弟，是她在照顾我而不是我在照顾她，也正是她始终对我的那份暖暖的喜欢，叫我不得不写这一篇“白开水文”来纪念，就算她走的那天，也是那么暖。

「你在台湾？」

我不得不惊讶，那个对我来说，亦或是那时候的北方人都很神秘的台湾。真的，我现在也想不通，我究竟是怎么就“碰巧”填错了一次密码，她怎么就“碰巧”找到了我，在那个时候。

『嗯是的，中国好玩吗？』

我脑中浮现出一个瞪着大眼睛的女孩子，望着我，我声明，我是纯洁的，对于她这句话里面的某个用词，我不想做任何解释，但当时她是这么问的。

6.就这么说不上认识的认识了

「还好吧……你那呢？」

『还好啊。』

我俩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天南地北地聊着，不住地在电脑上打着不着边际的话，但我们还是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其实资料里都有，只不过相互确认了下罢了，饶是如此，我们乐此不疲。

那个时候的网络，没有现在那么多的猜忌和虚伪，个人资料里也没有那些专门叫人看不懂的文字。当时的网络不像现在，和谐变成了河蟹，网络变成了战场。

「你怎么就找到我了？我可是刚刚才注册的号啊。」

『所以我才说巧啊，我也是刚不久注册的号码，然后胡乱一输，结果还真有个人，而且跟我差不多大耶：）』

所以我和她就这么说不上认识的认识了。

『你喜欢下雨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就是知道。她那时候很紧张很紧张的，虽然后来电话里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始终没有承认。

对于雨我自问没什么感觉，无所谓喜欢或是讨厌，雨就是雨，哪里有什么可喜欢还是讨厌的？你讨厌雨老天就不给你下了？不然广大农民群众拍死你。

所以，我当时就不置可否的回了个「嗯」。

她就回了一连串的表情，真的一直发了有五分钟，我就听着音箱里面滴滴的响个不停。我知道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告诉我她高兴极了，就算仅仅是我一个不之口否的“嗯”字——我想，她当时一定在想“他至少不是讨厌，对吧？”好小好小的愿望，好大好大的幸福。

她可真是个乐观的女孩，要不然，也许我们根本不会相遇。一弯浅浅的酒窝从我见到她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始终挂在那苍白的小脸上——刻在我心上，里面盛着的不是酒——是血。

于是我就问他「你很喜欢雨吗」现在想来，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白痴。

『对啊，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啊！』还不待我说什么，她就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先不说了，朋友来了，咱们改天聊。』

接着，她的头像就变成了灰色。望着灰色的头像，我无奈地一个一个消掉了已经打上屏幕的半句话，也关闭了msn。其实，好久以后回想起来，你就会发现她所谓的朋友根本不是人。

也许就是从那以后吧，我的打字速开始度突飞猛进，基本上跟我的语言速度接近，慢点说话基本都能录入。至少，对于钢笔，我更喜欢键盘。

7.仨字儿

为期九十多天的假期因为市一中的提前开学而锐减为寥寥可数的一位数，所以我的美梦才刚刚开始便如那斑斓的肥皂泡一样破碎了。空中飞舞着的，打着旋儿的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那不是水滴，是我的梦。

『这么早啊。。』我们都知道，开学了就不想现在这样随时联系了。

这些天来，我们聊了很多，只是我们都很默契地不提对于雨的事情——自从我们认识那天起，自从她那次匆匆下线起，我们就在没有提过。我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至少，我不敢提，因为我怕失去她。

好吧我承认那是我的初恋。

当时我俩就都沉默了，真的，明天就要去市一中报道上课了，会怎么样呢？他会不会想我？她会不会去像找到我一样再去找到别的网友再聊天……我当时脑子里就一大堆的问题，不停地在脑中回旋，就好像水桶里水面的波纹一般，一旦出现了就再也消失不掉，来回激荡。

——

突然，我发疯了似的在键盘上敲打着，可是愈是着急就愈是按错按键，我就气急了，骂了隔壁的不就仨字儿么，还真是，各位读者朋友们你们别不信，现在有搜狗，有google，有qq，整句输入不用愁，你用用Windows XP上自带的智能ABC？用常用词上屏这种取巧的办法还是后期来的！总之我记得当时都快哭了，就好像如果我不能说这仨字儿就就会永远失去她——我一掌拍在键盘上——居然就发出去了！

现在我很多东西都忘掉或者是模糊了，反正是小说嘛，我觉得这事儿很奇怪，也许是我记错了……嗯对，记错了。

因为也就在同时，有消息到来的提示音响起，我心中一惊——她会说什么呢？这么快？！

我就看向屏幕。整个的动作就放慢了，我低着的头缓缓地抬起，进入我视线的首先是我的双腿——然后是电脑桌，接着是键盘……是显示器的底座……是控制板，然后是屏幕上的聊天窗口……然后就是

「我爱伱，。」

『我喜欢你！』

没错，一个逗号一个句号是按错了所以上屏的，当时就是这样，同年同月同日同分同秒，我们同时说出了那个意思——至少消息记录上是这样。

当时我还小，哪里又晓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呢？对于这里，她比我成熟多了。初恋——真的很美妙。

真的。

8.我这里也在下雨

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通讯上自然也就升了一级——手机。对我们打国际电话，为什么跨省长途就算是国际电话呢？嗯，我就不深究这些无关的东西了，不敢。

虽然每次都是她打给我，可还是打一次欠费一次，家里没有说什么，但我相信他们还是多少知道的，老妈那时每月定时定量给我冲费，至少话费单上应该是有记录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至今我也没有见到也没听老妈谈起过当年的话费，不过我相信他们总留意过。

「喂？不用上课吗？我播给你呀！」她总是这么及时的接电话，几乎没有一次超过五秒钟的时刻——无论是什么时候。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难道她不是在上学吗？还是教学制度不同的原因？无论如何，我没有问。我想，如果她愿意，总会告诉我的。

『嗯，今天休息了！』

「这样啊，怎么不跟同学出去走走啊——对了！你的电话真是时候！」

『怎么了？』我好奇道。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我会去教室自习的，今天给她打电话她自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下雨了！就现在哦！」我听得出来，她把手机伸出窗外，风吹的呼呼直响，大颗大颗的雨点打在沙沙的树叶上。

我就这么望向窗外，一方天空朦朦胧胧的灰，一片一片的水从上边泼下来。有风，吹得不远处平房顶上泛出一阵一阵的白色浪花——那是雨点溅起的花。

「你听到了吗？」

『不仅听到了，我还闻到了。』我清晰的看到，那是的我嘴角露出一弯浅浅的笑容，我走到窗前，打开窗子。

下雨的到时候所特有的潮湿的充满了臭氧的空气一下子就涌了进来。

『我这里也在下雨』

「嗯」

朋友们，你们知道什么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吗？这就是。

9.扫晴娘究竟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又是好久过去了。我说好久，真的是好久。因为我们已经开始写信了，每一封，都承载着满满的幸福。在来回的为数不多的信件交流中，唯一值得说的，就是她说了她为什么会喜欢雨。

她在信中告诉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她说在她小的时候，屋子的窗外总是挂着一个扫晴娘——晴天娃娃，反正就是这么个东西，小时候的她身子弱，总是生病，每当她生病躺在床上，就正好看到那个晴天娃娃。

从一开始的无聊，到后来对它的讨厌，甚至一度想把它取下来丢掉——可是她始终没有这么做。至于为什么，她信中说自己也忘记了，只是最后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对着它自言自语——说自己，说别人。

她问「扫晴娘你究竟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扫晴娘在阳光下摇摆着，静静地听着。

「我猜你一定听过，不许假装不知道。」

扫晴娘就摇得更厉害。窗外的树叶在风中舞蹈，斑驳的影洒在窗台上，她若有所思。

「传说啊……在大海的另一边，有一个种族，叫美人鱼，她们漂亮极了。」

说着，她望着斑驳的眼睛里渗出了向往。

「她们的美貌，就连上帝也都很喜欢——它们可爱极了！每当她们伤心了，流泪了，上帝就洒下雨水，好让她们开心。」

窗外的扫晴娘似乎很认真的听着，都忘记了摇摆。

「所以啊，每当下雨，就肯定是有美人鱼在哭泣，但是她们为什么伤心呢……」

扫晴娘若有所思的转了个圈儿，又望着她。

「所以我喜欢下雨，因为那是美人鱼的眼泪呢……」

「扫晴娘，你有生气吗？」

「我只是说说啦」

扫晴娘滴溜溜地转过身，背对了她，白色的裙摆乘着微风飘啊飘。

……

“喂，你说扫晴娘有喜欢雨吗？”

这是那封信的结尾。

10.情理之中的意外

扫晴娘究竟喜欢晴天还是雨天？那时我甚至还不晓得晴天娃娃为何物——总之，知道了我回信说『这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你也想得出来——真厉害』

现在想来，我直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真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扫晴娘是喜欢雨的。没有雨，扫晴娘不就没有用了吗？所以它定是喜欢雨的——因为你喜欢。

——可惜，你永远都听不到也看不到这些文字了。你知道吗？现在，窗外就落着空灵灵的雨，会是你吗？你哭了吗？是什么让你哭呢？

……

我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就在她的电话与信件当中度过了，放假那天，我拿着一些书本就回家。接下来便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然我也就不会记住不会写出来了。但现在回过头仔细想想，还真是情理之中，因为我看过的太多的小说中都有这么一段儿。

俗吗？俗，真俗！

主角一上台就是一段儿幸福接着就发生变故，然后奋斗，或好结局，或坏结局，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到现在我也想不通，我们的解决算是好还是坏。反正，我现在回想起来，完完全全相信了一件事情——小说总是取材于生活。

不然我身上就发生这么戏剧化的事情？一定是现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在那个写戏剧的人的身上，他才写出的戏剧——一定是。

那天我回家就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就跑出去了，我倒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可能是老妈帮我收拾书，可能是我把书包扔在床上时候它掉出来了，总之，他们看到了信——偏偏是那一封最不应该也最不可能被看到的信！那里面，是绣，是十字绣，很精致很漂亮的一幅小绣，是她给我的，给我绣的。

一个女孩子为了她的男孩，去学个十字绣很正常吧……可是，如果我知道后来的事，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可是问题是当时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那封信竟然就是她给我的最后一封，我也不知道，她将整个生命都绣在了上面。

故事就这么蛋疼的进入了高潮——你们说，那时候，父母知道孩子恋爱会怎样？

11.痛苦的爱

那天我跟W哥吃完饭，回家就感觉不对。老爸老妈把我拉到客厅，啪的一声将信封扔到地上，上面娟秀的繁体字映入我的眼帘，旁边还有一行略显歪扭的简体字，末了，还留俩写的工工整整的“爱你”以及我的名字。

她总说这五个字是她最喜欢也写的最好的。

然后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清楚，只是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老妈哭了，我当时就不敢吱声，我就晕了，妈那时候哭个什么劲儿，至于吗！

我刚刚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起当时的情景可是老妈死活说当时没有哭，居然连那是刚洗完脸没擦干净的水珠的理由都整出来了，我就挂了电话，就继续写。

后来呢，我就被关禁闭了，这是文明的说法。这怎么行啊，我就叫就闹，然后我爸就烦了就骂我，我就噤声就小声的啜泣。那好像是我念书以来第一次哭。

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我那个伤心啊你们懂吗，就好像小孩子被抢了手中最心爱的糖果，想要又不敢反抗，我只能哭。对于一个刚刚才进入初恋的孩子，这是怎样的摧残？！我的祖国历来如此。

我就写信，没有手机，也不知道她究竟会给我打多少个电话，会给我写多少封信，以她的性格，一天每个一个小时打一个电话准是没跑的。上次因为开启了静音忘记关闭，结果她一天拨了27通电话过来，我那天晚上看到的时候把我吓坏了！赶紧给拨过去，她就哭，对着电话哭了大半夜，我就听着，直到她累了，睡了。

我就写信，哪怕他根本看不到，我就写，就是要写，我想偶尔偷偷开门见到我是在“写作业”他们也是松了一口气吧？

一周之后，他们放下心来，但还是不让我出家门，偶尔也会跟我聊聊，但都避开了那个话题——但是，有用吗？我爱着她呢！

12.爱的奇迹

那个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或许我和她之间的故事快要终结了，说真的，现在的我都佩服自己——猜的太准了。

只是，我想过好的，想过坏的，却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局，老天，你玩我的是不？

又是一个星期，我终于是从老妈那里套出了话：没有一封来信。电脑不能开，手机我设置了密码，所以也是一直关机。这些天来我一直坚持的也就只有信了——可是，一封没有！这不可能啊我了解她的啊，她见我这么久没有讯息一定会写一筐快递过来呀！

她忘了我了吗？不，一定不会的。她病了么？出事了？这是我脑袋中唯一合理一点的解释。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我就坐在沙发上流泪，眼睛睁的大大的，泪水就这么刷刷的流，流过鼻翼流过嘴角，渗进嘴里——泪水果然是咸的……还带点苦——无机盐的味道。

我就望向厨房那边，老妈在做饭。

我就站起来，朝厨房走去，天旋地转，真的，因为大脑缺氧……

我就说『妈，给我手机，我要打电话』

我吗自然果断拒绝「不行。」

然后她还自言自语，我知道她说给我听「你屁大小孩懂什么情了爱了，给你买电脑你就搞对象？」

电脑怎么了，网恋又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拥有一次初恋？为什么你们就不觉得我的人格从此会残缺？为什么我现在坐在这里码字而不是去和女友看电影，为什么我会脾气这么易变?你们回答我啊！幼儿园小学化，小学初中化，初中高中化，高中呢？高中地狱化，我从小就这么被你们玩，人家孩子在玩，你们孩子在被玩儿！

然后我就急了，就喊，我吗一听火气也上来了，咣当一声扔下手里的锅就骂我，然后我们就吵起来，接着我爸就进屋了「你干啥呢？！就这么对你妈？」

我当时心里就恨，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就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他们吃晚饭，我依旧不动，他们就吃也不管我。

『我要去找她！』我吼道。爱的力量果然伟大，不过，我当时只是想到去找她，至于怎么找，能不能去那个地方，我现在也怀疑。

我爸啪的就拍下筷子「你今儿哪都甭想去！」

他就瞪我，我就瞪着他。

然后他就站起来，准备朝我走来，我知道他是准备打人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门铃居然响了！天哪！那个门铃不是坏了有将近十年了吗？不是电池都已经爆浆粘在里面取不出来了吗？我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丝小缝，果然，他们也是一脸的疑惑，你们说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儿！然后就又响。

老爸哼了一声就去开门，我就回屋，噹的一声摔上门。同时，我隐约听见了有人在说我的名字，就好像是她在叫我，但是又不像。我以为是自己幻听。我坐在书桌前，灯也不开，趁着外面的月光，我看到了这些天来写的那一沓子信。

深深的思念泛上来，我就又流泪，开灯，读信。一张张，一行行，每一个字每一个字地读，我记得后来几张都是湿的。

13.结束的开始

那天，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就坐在书桌前，台灯下。

那天，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就一边哭着，一边读自己写的信。

那天，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就抱着一沓没能寄出去的自己写的信

那天，我就这么睡着了，我梦到了她窗台上那个扫晴娘，梦到绵绵的雨，梦到她跳着笑着的样子，然后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成为一个点，不见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然后天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毯子。我起床下地，就听到了昨天那个声音还在，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然后他说他要带我走，老爸就叹气然后就答应了。这个人就起来感谢。

我努力地回想，也就想起这么点儿东西，真的我当时太兴奋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

然后他们看到我，他就过来看着我，良久才说「你应该知道了，我是她父亲，我来接你去看看她。」

尽管他极力压制和掩饰，但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他努力的牵牵嘴角想要给我一个安慰的笑容，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她的声音，完全没有注意那一沓子信不见了，他脸上表情总是不太对劲儿 。

我当时就傻笑着，为什么我在回忆中会看到自己的脸，怎么它就那么欠扁。

我就收拾东西，就跟他走。

我们打车直接去B市，然后飞S市，从祖国的一端到另一端去。

我这时才清醒了些许，我就问他说叔叔怎么了，他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只是说之前一段时间她没有联系我，因为一直在办手续从台湾来大陆。

我写到这就直想扇自己，真的。人家在宝岛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来大陆？还专程来接我？她爹蛋疼？无奈我当时的教育限制了我的思维，一路上就顾着打量我这辈子唯一做过的一次飞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她父亲眼罩下流出的两行泪水。这是我从回忆里看到的，奇怪的是明知道当时我没有看到，为什么回忆里就有，还偏偏那么清晰。

14.她比我更疼

从机场出来，我才很正感觉到了什么，可是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抓也抓不住，S市很热。

我们依旧打车，只是她父亲跟司机说的目的地有点不太好——某医院。

听起来还不是普通的医院！难道我之前的猜想应证了？她真的出事了？！我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就坐在后座胡思乱想着，他就一直催促司机师傅麻烦快一点，我们有急事。

「师傅，能再快点吗？」

……

短短十分钟对于课间来说实在是太短了，短到还不够打个盹儿，可是现在却长的好像两节理论课。

然后我就跟着他进了医院，进了大楼，上了电梯，一阵头晕目眩中抵达了目的地。可是就在我们要进那间屋子时，门，开了。

门，轻轻的开了，一个护士出来了，她就跟他说现在不合适，病人需要休息。我就走上前她刚要说话见我只是看，就走了。他就坐在一旁走廊的椅子上，一站一坐，一动不动。

你体会过吗，朝思暮想的人儿就这么出现在你面前，以往梦里模糊的脸此刻就这么清晰，而且，这张脸的主人还躺在床上熟睡——多美妙……可是这背景为什么偏偏要在医院，本来那么大的单人病房为什么要塞满那么多嗡嗡运转的机器！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有多刺眼吗？

看到她身上，薄薄的被子下面引出来各种颜色的线啊什么的，我的眼睛就生疼，然后液体就流出来，那不是泪是血。

那天，我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的望着她，我深爱的却又是第一次见到的人儿！

那天，我一直站到天亮。说实话，有没有护士再过来检查我不知道，就是她父亲在不在，走没走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当第一缕晨光射进她的病房里的时候她醒了。她就望着门外的我，我就隔着玻璃望着她。

惊恐到疑惑，到惊讶到欣喜到了然，一切就是那么自然而然。

然后我们就笑了，她嘴角上扬，把惨白的唇拉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可我，就是笑不出来。

因为我每一想到她那笑容，我就会联想到无数小说中的片段——决然，似的，那种爱叫我揪心的疼，我知道，她比我更疼。

15.错误的奇迹

她朝我眨眨眼，我知道她不是不想说话，是怕一开口脸上的笑容就再也不能维持，当然，这是我回忆的时候才想到的，因为那真的是她最后一个笑容，她把它留给了我。

我就推开门进屋，点滴依旧滴着，她伸出扎满了针的手，我们我在一起，他的手冰冰的，也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也没什么，我们就一直说话，后来她累了，就听我说，我一边哭一边说，一边说一边哭，鬼知道哪来的直觉——她要离开了。

我跟她说我前几天给你写了好几封信，后来找不到了。

我跟她说你的绣太棒了。

我跟她说我第一次说爱你是我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

她就问我现在呢？我说爱。她就笑，可是始终没有笑出来。

然后我的记忆就混乱了我记得我吻了她，她的唇很软，也很凉，就和她的手一样的冰凉。

我还记得我们很慢

我也记得，那个机器在我们结束之前就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然后……然后就没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我不知道我怎么上的飞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出的医院。

她的父母把最后的事件留给了我，他们说其实就是我们认识的那天，她被医生判了死刑，他们说是我的爱叫她生命得以延长。

他们说谢谢我。

谢谢我让她得到了爱。

他们还说，就连她的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

可是

可是我

可是我还是

可是我还是觉得

觉得这是个错误

——错误的奇迹。

16.美人鱼的眼泪

现在在我写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朦朦胧胧的小雨，扫晴娘又开始忙碌——没错，是从你窗口带回来的，是许久之后我偶然翻出来的。

你给我写的那些信丢的丢，花的花，留下的几封，就只剩下那几封没什么内容的，还都是残页。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啊我想起你，就总是想起你跟我讲的传说，每次想到那个传说，我就开始哭，因为我总是觉得，那个美人鱼是你，亦或，是你去了那里，变成了美人鱼。

我们离得好远，远到我要用尽生命去追逐，你就想我，想我们说过的话，聊过的天，你就哭，天就下雨——那是你的眼泪，美人鱼的眼泪。

我出去收了个包裹，衣服被稀稀疏疏的雨点打的斑斑点点的。

包裹只有收件人的地址，里面厚厚的。

我拆开了，一沓子旧纸洒了出来

是信。

是我写的信，记得吗？那晚，一沓子。

一封不少。

我们俩，我们都不哭，好吗？

全文完。

主题曲：泡沫（和那首泡沫无关，不要套谱，它只有歌词）

泡沫

你是泡沫美人鱼 生活在遥远海洋里。

可我么能相遇相识相知 我们要在一起。

仰望夜空 最美的一颗是你 你很快乐 可是梦它就要醒了

泡沫它真的真的已经破碎了

望着你的双眸紧闭 我的心在哪里

天堂的你 是在落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