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生日

雅丽今年三十二岁,老公常年在外地打工,有个女儿8岁。

雅丽是本地人,家里还有个哥哥和弟弟,都事业有成。每次回家,他们都买大堆的礼物,口若悬河,把爸妈哄得乐呵呵的。

在父母眼里,雅丽挺不争气。怎么说,当年,她青春貌美,偏偏爱上了老公,一个农村孩子,要啥没啥,婆婆还体弱多病,连带孩子都没能力帮忙。哥哥从小就是学霸,大学毕业后娶了富二代女同学,岳父一出手就给了个公司让他管,也就在本地。弟弟也能干,虽然说没考上大学,但是高中毕业就外出打工,几年后回家开了家汽修厂,生意火爆,他摇身就成了大老板。

父母一提到雅丽就叹气,不怎么待见她。哥哥弟弟平日总说忙很少回家,都是过年过节或是生日什么的才拖家带口的回家,每次回家都被父母捧得像贵宾。而她每周去父母家做一次饭,搞一次卫生,父母还经常皱眉。在街坊邻居那里,他们动不动就夸两个儿子多孝顺,说这个是大儿子买的,那个是小儿子买的,眉飞色舞。

有一次,雅丽回家,在楼梯口,正听得母亲和邻居闲聊,说自己这两个儿子,自小就孝心好,要论个差别呢,就是女儿孝心差了点儿。

雅丽的心痛了一下,自己没有钱,可经常来家看父母,父母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她送医院侍候,难道这都不是有孝心?但她还是没有计较,毕竟是自己的父母,自己这样做也都是应该的。

这一天,是母亲的生日,雅丽早早地和女儿去了母亲家,她给母亲包了五百的红包。接下来就是准备饭菜,这一家子有十来号人,下厨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但每到聚会时候由雅丽做饭似乎已经成了件大家都默认的事儿,父母总说,哥哥弟弟忙,能来吃饭就不错了,就是孝心。你忙什么呀?

是啊,雅丽在超市上班,一天只有半天班,有事可以和别人换换班,时间充裕啊。哥哥弟弟都是赚大钱的人,他们哪有时间?

雅丽在厨房洗米、择菜,哥哥弟弟带着老婆孩子都来了,一进门就热闹得不行。哥哥给母亲买了个玉手镯,说是一万多,弟弟给母亲买了条金项链,说是花了6千多。老太太乐得脸都绽成了一朵大菊花,真说他们孝顺。

雅丽没有出厨房,她知道自己出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期间嫂子和弟媳都象征性地到厨房打了个转,马上被母亲叫出去了,说厨房脏,别弄脏了她们的衣裙。

雅丽有点忙不过来,也没敢叫他们帮忙,这一叫肯定会让父母觉得扫兴。她只得叫来了自己8岁的女儿,要她帮忙择择菜,这些她在家里都会干。女儿翘着嘴巴进来了:“婷婷姐姐和涛涛弟弟都在外边玩呢。”雅丽不知怎么地突然一股火上来了:“玩玩玩,就知道玩,快把这菜洗洗。”

女儿委屈地接过菜,雅丽又觉得过意不去,柔声道:“明天给你买新衣服,今天好好帮帮妈妈。”这才让女儿高兴起来。

客厅里越来越热闹,好像大家在照相,父母亲的腔调都比平时高了几度,似乎生怕邻居不知道家里在过生日。

中午的时候,一大桌饭菜终于做好了,雅丽和女儿把饭菜端上桌摆好,大家入席。吃饭的时候,哥哥和弟弟又在谈他们的生意经,嫂子和弟媳正交流高档化妆品,只有三个孩子玩成了一片。父母笑咪咪地听着哥嫂弟妹的谈话,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叹。

不知怎么地,雅丽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吃完饭,他们陆续走了,雅丽把厨房都收拾干净了,母亲小心地把金项链和玉镯取下来放到盒子里,直和父亲咋舌:这俩傻孩子,花这么多钱,满满的欣喜和得意。

雅丽出门的时候,跟他们打声招呼,他们正小声说着什么,眼睛都没看她。雅丽带着女儿回了家,一身疲惫地躺在了沙发上休息,女儿抢过她的手机玩了起来。

突然女儿扬着手机对她说:“妈妈,快看照片。”

雅丽接过一看,是弟弟发的朋友圈,有几张大家的合影,上面写着一句话:“我们幸福快乐一家人!”

雅丽愣住了,那照片上唯独没有她和女儿。突然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是啊,他们是幸福快乐一家人,而自己,就像是这个家里多余的人,根本就没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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