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我拿出一双高跟鞋,还有一双平底单鞋,犹豫着,穿哪一双呢?穿高跟鞋,显得人挺拔有气质,但脚很累。穿平底单鞋,轻松舒服,却感觉矮了一截。
我试了下高跟鞋,实在难受,果断选择平底单鞋,顿感清爽,脚踏实地。大丫头看在眼里,最后忍不住说:“妈妈,我早就觉得你应该穿平底鞋,穿高跟鞋走路很辛苦,等会扭到脚了,就更不好……”
突然觉得,孩子比我们更明白顺从自己内心舒服的道理,而大人却常常在前行中迷失。似乎痛多了,反而忘记了怎样才是不痛,不懂得自己内心真正舒适的状态。
我慢慢发觉,曾经热衷的高跟鞋正在被自己摒弃,转而越来越喜欢舒适的平底鞋、休闲鞋。乍一看,是对鞋子偏爱的转变,细细想来,确是内心和人生态度的转变。
有段时间,觉得自己个子矮,没有气质,想要通过高跟鞋来平衡形象的遗憾,说到底,是因为不够自信,是对自己的不满意和对缺点的不接纳。
如今,我觉得矮一点又何妨?何必为了那一点虚荣来委屈自己的双脚,让它们伤痛呢?我开始倾听自己的心声,怎么舒服怎么来,尽量满足自己内心真正的需求。我知道,我开始看重自己,也看到自己了,正视自己优点的同时,也接纳自己的缺点。我希望自己变得更好更美,但不再是为了别的谁,而是为了让自己舒服。
舒服,是一种彻底接纳自己的心理状态。
与人相处,也是如此。感觉对了,继续畅聊,感觉不对,言尽于此。感觉对与不对,实际就是自己内心舒服还是不舒服。人和人相处,舒服最重要。
刘若英在《我敢在你怀里孤独》里曾写到广仲,他跟朋友在一起最自在的状态是,坐在大沙发的两头,各自看着书不讲话,如果突然想到个话题,例如“欸,你觉得太阳对我们的意义是什么?”获得对方的回答之后,就相安无事地继续回到各自原本的状态。
这就是舒服的相处。这种相处,应该是君子之交,互相之间不苛求,不强迫,不嫉妒,不粘人。淡淡相交,浅浅欢喜,聊得来,说得开,不掩饰,不累心,不越界。不委屈自己,让别人舒服的同时,更要让自己舒服,才是真正的舒服。
而爱人之间,舒服的状态应该是,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我不干涉,你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但不指手画脚,彼此信任和支持,不突破对方的底线,在恰当的时机给予合适的意见。
杨绛先生在《我们仨》中写了这么一个场景,“我们两人每天在起居室静静地各据一书桌,静静地读书工作。我们工作之余,就在附近各处“探险”,或在院子里来回散步。”
梁实秋则在《我把活着欢喜过了》也写到了类似的情景。
“季淑以主持中馈为荣,我亦以陪她商略膳食为乐。买菜之事很少委之佣人,尤其是我退休以后空闲较多,她每隔两日提篮上市,我必与俱。她提竹篮,我携皮包,缓步而行,绕市一匝,满载而归。”
“回到家里,倾筐倒箧,堆满桌上,然后我们就对面而坐,剥豌豆,掐豆芽,劈菜心……差不多一小时,一面手不停挥,一面闲话家常。随后我就去做我的工作,等到一声“吃饭”我便坐享其成。”
从这些朴实的文字中,我们可以强烈地感到,不论杨绛和钱钟书,还是梁实秋和程季淑,他们的相处都是很轻松很舒服的,所以夫妻关系才能如此温暖和谐。
与人舒服地相处,是一种幸福的能力。
人生在世,最难得也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活出幸福感,活得舒服,活得自在。初见的欢喜,莫如久处不厌。有些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有些人久处却依然如同陌生人。所以,做人要随缘,交友看眼缘,夫妻要惜缘。
个人的舒服靠自己,而人与人相处的舒服,则需要双方的共同努力。不论哪种,我们都可以去努力做到,心怀善意,脸带微笑,胸中有山水,心里有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