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所能想象的所有神转折

首发于微信公众号:TakeControl

前两天清理微信好友,把一些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删除,然后给每一个好友编辑标签。在编辑标签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我的初中好友X,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把她屏蔽了。

为了确认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屏蔽她,就顺带点开了她的动态。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她居然已经结婚生子了。虽然结婚生子并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但是她仍然是我所能想象到的所有神转折。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是13岁的时候认识X的。初二,那是一个满脸青涩的年代,也是一个遍地小群体的年代。我和同桌(G),还有她(X),我们三个组成了一个紧密的闺蜜群体。

我们三个像连体婴儿,吃饭、上厕所、上课都在一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得以见证她神转折的第一步,甚至参与了她的改变。

我和G是从小学就认识的好朋友,她妈妈知道我,我妈妈知道她。在我们把X拉进我们的两人小组之前,X还是一个典型的乖乖女。略黑的皮肤、单眼皮、驼背、梳马尾、露着大脑门。她不漂亮,甚至有些土气。

于是我和G开始教她变美,吐槽她老土的衣服,嘲笑她难看的发型,调侃她略黑的皮肤。我们帮她搜罗好看的发型照片,时髦的衣服裙子,教她怎么用双眼皮贴把难看的单眼皮变成好看的双眼皮。果不其然,过了一阵子之后,她的确是漂亮很多。

与外貌一同改变的还有X的性格。以前她唯唯诺诺、畏首畏尾,面对老师连大气都不敢出。在跟着我和G两个叛逆女孩混了一阵子之后,满脸的肆意张扬,从前那个低眉顺眼的她彻底不见了。

初中生活没有高中的升学压力,我们都还没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我们能明白的只有——“这是一个玩耍的好年纪”。

G和X很快就陷入早恋无法自拔,X开始讨厌上课,开始跟校外的混混们接触,她的男朋友就是那群混混中的一个。

逐渐地,X开始脱离我们的圈子,她开始和学校里有名的“坏女孩”们一起混。到后来,甚至会有外校的小混混们成群结队地来学校找她。

她逐渐成了同学们课后的谈资,成了同学们眼中的坏孩子,成了班主任的眼中钉。但是,没变的是,她依旧是我和G的好朋友。

班主任开始隔三差五的叫X的家长,开始各处挑她的刺,甚至会在上课的时候指桑骂槐。班主任要求她剪掉刚烫的卷发,洗掉脸上的脂粉,撕掉眼睛上的双眼皮贴,还把她的座位换到了教室的最后。

X坐在教室的最后,就在钟表的正下方,每个人回头看时间的时候都会轻轻地瞥一眼她。她像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默默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与鄙夷。

不过,这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的爸妈常年不在家,班主任能叫来的只是年迈的奶奶。班主任的课一结束,她就会解开发绳,露出弯曲的大波浪。然后拿出放在挎包里的粉饼,坐在座位上慢慢地涂起来,她还是那个肆意张扬的女孩。

有一次周五放学之后,X说她今晚不回家了,她要离家出走。她说她新认识了一个男孩,晚上要跟他一起出去玩。我劝她不要去,可是劝不住。

那天晚上,我家的电话铃不停地在响。她奶奶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我知不知道X到底去了哪里,我只说不知道、不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打给G问她是否知道X现在在哪,G说她也不知道,还说X的家人昨晚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她。

我开始慌起来,我不知道X到底在哪里,我在脑子里设想了所有最坏的结果。不过还好,那些都没发生。

在我看到站在我家门外的是X时,我的一颗心算是定了下来。我什么都没问,只说了昨晚被电话轰炸的事。我给她煮了一碗方便面,带她看我最近迷上的电视剧,我妈妈中午回来给我们煮了好吃的午饭。

饭桌上,我妈妈问起昨天电话里离家出走的女孩,我说不知道、不熟。X也在一旁搭腔,说昨晚也往她家打电话了。

吃完饭,我劝X回家去,她答应了。我送她到公交站,并嘱咐她回家后给我电话。后来,她在电话里说家人没有骂她,还说明天带她去买衣服。

离家出走的事情在学校里闹得很大,班主任让X的家人把她带回家去,不让她再在学校里待着,以免打扰教室里备战中考的其他同学。X也乐得自在,她说早就不想上学了。

没过多久,G也因为和外校学生早恋的事情,被叫了家长。她在办公室里据理力争,跟班主任吵得脸红脖子粗,泪水凝在眼眶里就是不掉下来。

第二天,G就没来上课。第三天,G的妈妈给我打电话,说G摔了手机,折断了电话卡,离家出走了。我无能为力,这回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G和X都不再来学校了,剩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眼中钉消失了,班主任可以更自如的在课堂上嘲讽G和X,顺便再调侃我一句“你可别跟着她俩一起离家出走啊”。我一脸正经的回答说“不会啊”,然后再在心里翻三百个白眼。

中考结束,我的成绩连普通高中都上不了。我妈大发雷霆,她难以相信我怎么会考出这个鬼分数,她严令禁止我再跟任何同学联系,也不准外出。

最后我花了比别人多了两三倍的学费上了非常一般的高中,G上了技校学护理,X的情况我不知道。那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

直到高一下学期,我才慢悠悠地GET到学习的重要性。高二文理分班之后,丢掉了一言难尽的理科,我的成绩能在年级里排上前几名,我成了学校里的励志榜样。

高三那年,机缘巧合之下,我们三个又联系上了。我跟她们聊我的高中生活,她们不感兴趣。她们聊各自交过的男朋友以及各种露骨的话题,我只能跟在一旁敷衍的笑笑。

聊天当中,我知道了X在夜总会上班,具体是做什么我没多问,识趣地听她讲给小费的客人有多有钱。后来,G这样跟我描述X的工作“不就是陪人睡觉嘛”,带着强烈鄙夷的口气,我没说话。

再后来,我们的关系也就仅限于朋友圈点赞了,从朋友圈里我知道了X离开了夜总会,去了另一个城市,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感情很好。从朋友圈里我也知道了,G换了好几份工作,现在在一个类似幼儿兴趣班的地方工作。

前两天点开X的动态,我才知道她结婚了,有了孩子,前天在办满月酒,没通知我,也没通知G。她发了一张孩子的照片,G在下面评论说好可爱。她像一个最普通的妈妈,会为孩子的哭闹烦心。

我看到她发的自拍,没有化妆,皮肤白皙,双眼皮,好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又好像不是。我没有点赞,没有评论,也没有取消屏蔽,只是默默地关闭了手机。

我突然有点感慨,世事变迁,人随事异,没什么是不会改变的。我不知道X和G还会不会记得我,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可能见面,只是希望我们彼此都能在这时间的长河中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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