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好哥们,现在过得咋样

梧桐叶飘落的深秋,我总会在老城区的邮局前多站一会儿。那个漆皮斑驳的绿色邮筒还立在那里,像蹲守时光的老者。铁皮接缝处爬满赭色锈迹,投信口边缘被磨得发亮,像被无数心事擦拭过。

建哥总说这个邮筒像时光机。高二那年我们在这里寄出写给十年后的信,他把信封拍得啪啪响:"要是十年后我成了流浪歌手,你可要带着这封信去演唱会后台认亲。"那时风掠过他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卷起校服衣角,惊飞了电线杆上的灰鸽子。

校门口奶茶店的珍珠总煮得过于软烂,像我们永远睡不醒的早自习。建哥常把诗集压在物理练习册下面,纸页间夹着食堂的辣椒油渍。我至今记得他念北岛时被粉笔灰呛到的样子,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那年文艺汇演他抱着木吉他唱《光阴的故事》,琴弦突然崩断,台下哄笑中他面不改色地清唱完最后一段。

大学毕业后他去了南方的海边小镇,我留在北方的写字楼里画图纸。视频通话时他身后的海浪声总盖过人声,像我们之间忽然涨潮的岁月。去年冬天收到他从鼓浪屿寄来的贝壳,附言写着:"海浪把石英砂磨成星星了,你听见贝壳里的潮声了吗?"

此刻咖啡馆的落地窗蒙着薄雾,拿铁在陶瓷杯里转出涟漪。穿驼色大衣的姑娘推门进来时,风铃晃动的弧度与十二年前教室后门的角度重叠。"要续写《挪威的森林》读后感吗?"她摘下围巾时露出恬淡的笑容,恍然间回到了天堂旅行团走过的清溪书店。油墨味混合着樟脑丸的气息,在记忆里发酵成梅子酒般的琥珀色。

暮色漫过街道时,我走向那个绿邮筒。铁皮在路灯下泛着暖光,像被无数黄昏浸透的信笺。投信口的阴影里似乎还卡着半片银杏叶,是那年深秋我们没写完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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