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开始理解这句话的时候,主观的认为应该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会吝啬给别人。自从看了这句话后几乎像有了心理阴影一般,多年挥之不去,就在纠结如果一个人缺失爱与温暖,那他会爱别人吗?于是这些年都在怀疑自己。我不停地问我身边的人,我不会疼小孩怎么办?我对他不好怎么办?我会不会变态到虐待他?所有的人都奇异于我的这些担忧与疑问,但都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告诉我,不会的。可是直到我大着肚子的时候这些问题还在纠缠着我。
也许不曾说出来过,从记事起最大的心愿是想拥有一个温暖和谐充满欢乐的家庭。和我熟识的人也许更为惊讶,难道我没有吗?我有从来不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和睦的叔叔姑姑,名声在外的父亲贤惠持家的母亲。说来就是这样的荒唐啊,就算到如今,能回忆起在自己家的快乐的时光都是那么屈指可数异常珍贵小心翼翼。而塞满脑海的大部分是灰色的恐惧。我记得,还听不明白争吵的始末的年幼的我和弟弟只会在第一时间哭喊尖叫引来邻居们拉架,或者让跑起路来还一歪一歪的弟弟赶紧跑去找爷爷奶奶,我留下自己大声哭喊。我记得那些被摔碎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甚至电视电话的或清脆或沉闷的声响,我记得年初一晚上播放新闻联播的时间他像打牲口一样把她拖在地上拳打脚踢,我记得她半昏迷地滚在草堆上,我一动不动地看在她身边,我记得她被抬到爷爷奶奶家休息,我向天上的月亮跪下来,希望用我自己的寿命来换一切都变好,我记得深夜里他们恶劣地弄醒熟睡中的我和弟弟,厉声问他们离婚我们选择跟谁过,一次又一次。我记得因为只有几岁的我还是易哄贪玩,没有易一整天看在她面前,差点她就不在这个世上。我记得滴水成冰的早晨,十岁左右的我叫醒弟弟起床打算去做在奶奶家喝过的很好和的羹汤给还在生气而不起床的他们喝,正被来看情况得奶奶撞见立马心疼得泪流满面……太多太多的重复,诚惶诚恐地过着每一天,小心翼翼地观察说话,生怕因为自己的犯错而成为新战争的导火索。
从来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变好。九岁的时候意外听到的谈话知道,有个女人叫那个婊子,我好像有点明白,告诉了八岁的弟弟,他还不太懂。当我和弟弟长大的过程中,战争的频率好像没有那么频繁,只是生活的氛围总是那样紧张压抑。总有只言片语飘尽耳朵里,似乎一个婊子后面还有很多个婊子。长大里了日子也没有变得好起来,如果这就是他们不幸的婚姻就是他们要过的日子,我们没也没能力改变,我和弟弟也选择了逃避的态度。
我知道我也是不缺乏疼爱的。只是所有温暖的记忆都是奶奶的宠爱,姑姑的抚养照顾。很悲哀的是,并没有任何一点和母亲有关的幸福记忆。于是我一直都认为,我是奶奶和姑姑把我领大后才回自己家的,后来才知道母亲是把我领到三岁多实在忙不过来才把我给奶奶带的。就这样,我关于幼年的温暖记忆里都是在奶奶和未出嫁的姑姑怀抱里撒娇。五六岁回到家开始了至如今也无法完全逃避的的痛苦。
硝烟弥漫,冰冷压抑的气氛,名声在外而实际家徒四壁穷困潦倒的境地,积赞了十几年终于集中爆发,他们都不知道,还向所有人宣扬所有最美好的都给了我,他们不知道正值青春年少的我的内心早就被怨恨吞噬。而且报复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讨厌回家去。我想,如果我不幸福,如果我死去他们一定会很开心,一定是他们所希望的结果。早恋,成绩一落千丈,离家出走,生无希望,精神抑郁,一病几年。于是,他们更有理有据向所有亲朋好友诉苦,他们养了一个垃圾女儿。连我自己都认同他们的观点,像他们口中描述的我这样的人活着真的是多余啊!幸好弟弟生性缄默沉稳,没有像我这样走极端,但像他这样的人其实内心比谁都沉重,因为他有想法而从来不爆发,什么他都只能接受着承受着。所以,当他高考填志愿时,他说想远走他乡,家人都劝说他不要去那么远。我没有劝他半分。知道他甚至有不想再回来的打算,只说学业结束还是回来家乡近一点的地方吧。
虽然别人看起来我好像一直在谈恋爱,可是那么些年我都不曾真的爱过谁尊重过谁,精神科的药片象征性地吃了几天,抑郁中的我像歇斯里底的疯子,恣意地挥霍别人给的感情,对他做过很多现在想来都不可思议的过分事情,没想到他真的有绝对的耐心和守候陪在我身边,好多年我才好起来恢复正常。毫不夸张地说,像日本动漫里煽情的台词,是什么让我好起来,那是爱。然后才回想起来那些年真的很对不住他。我想了想命运也是公平的。她先给了我不想要的,让我沉沦,然后再给个人来拯救你的心灵。
而今的自己穿越时光的隧道站在那个纷争不断的家庭面前,还是会唏嘘不已。两位父母其实也是不幸的吧,他们的感情婚姻到底为什么那样糟糕,也许他们也没想明白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于是才给孩子营造了那么恶劣的家庭环境。而且,他们自己也不曾幸福快乐。谁都有谁的不幸,谁的不想要,但是命运安排给你了,那谁也不能替你承受。父母承受了他们自己的不幸,孩子也承受了他不能逃避的不幸,但是过去了就结束了,不要让不幸继续延伸下去。现在弟弟也已成人,我也不怕了。恩怨情仇是他们自己的业障,是非对错却是一目了然,有的人他可能是个好干部好儿子,勉强也是个好父亲,但他就不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父母给的爱总是让我混乱模糊迷茫摸不清,无论怎么判断都觉得矛盾。也许就如他们支离残缺的婚姻。
我就一直担心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妈妈,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因为我真的很难回忆到母亲给过我的关爱和温暖。那些年一塌糊涂得婚姻状况,她也是看到了绝望,整个人旋转在崩溃的边缘,几乎对所有女人都有防备心理,连和我说话都很少有好语气,又怎么会有很多正常的关爱给我。虽然如今我能理解她,同情她。她真的是个很命苦的女人,她最苦最累可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心疼,在婚姻里她甚至没有被尊重过,她也是个倔强坚强的女人,那么那么多的一个人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可是我从来不知道和母亲亲昵是什么感觉。而我又怎么给我的孩子啊?
到前不久,才突然醒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真正的意思是自己不想要的,就不要强加给别人。自然,我最不希望孩子长大也如同我一样有那么多父母制造给予的不美好的记忆,充满硝烟让人厌恶窒息的家庭。让小小年纪就体会背叛不负责任的滋味。每个人的命运里的不管是好的还是还是不好的,就都让它终止在自己的身上吧,不要再蔓延或强加给下一代了。还记得听过一句话,天下没有不原谅孩子的父母,每个人要考虑的是,你自己的孩子将如何看待你。
孩子已经到来,需要成长的不仅仅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