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未曾见面的我们再次重逢。在小饭馆中叙旧。生命中那段轰烈的时光和不灭的记忆,像在石头上刻字一样刻在我的心上也缓缓的渗到我的血管里,骨头上,经年不烂。我生命中某种隐秘的走向是否是因着他们,不得而知。真想浅酌一番,微醉也无妨。
话语不多,时常相对微笑。饭菜几乎未动,只有轻轻的说话声。向来内敛自持,心却像涨满感情的帆,促使我一直絮絮不止。完全凭着自己的心,只知道一句接一句地说下去。我何以变得如此难以自持。我们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岁月偷偷溜来的痕迹,但仍是可爱的。我一直记得那句话:说不清楚,忽然一下被生活推到如此境地。很怀念那时候的纯真,只能是美好的记忆了,生活很残酷,逼得你大多数时候忘却了这些记忆。记忆总是犹新,无论美好和痛苦。
说着一点一滴的往事,甚至作文本周记本日记本中的评语我可以一字不差的背出来。他们十分惊异,惊异于我的记忆力以及向来对文字的敏感。他们并不是真的惊异,只是不再轻易说出。在“如此境地”中过往的一切都是渺小和不堪一击的,我理解不到那样的深刻。我的生活平坦平淡毫无曲折与惊险,我所存留的就是耀眼灼目的过往,我们的哭笑以及细腻微小的情感。就像王虻所说所谓的在年轻时最美好的时光其实就是最痛苦的时光一样,于我,即便那样的痛苦曾怎样慢慢的啃噬着你的内心和意志,仍旧是好的。反过来我竟有些惊异于他们的经历,我没有言语表达,我在生活经历和阅历面前溃败下去,只有沉默待之。
生活让我们面目全非,我想当然的认为我是改变最多的那个,现在才知道,用他们的话说,我是被保护的最好的。在车上我用手使劲抠着靠背,满心凄惶的看着,几次眼泪涌向眼眶,却毫不犹豫拼命克制住了。他们代表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那几年,我却知道有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把他们慢慢拉扯着以远离我。
在大落地玻璃前我们静坐着,还未开口,米说,我知道,你太依赖。我双手掩面,再也止不住的哭泣。她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递给我纸巾。我在失落什么,失落我的青春,失落我所远离的,失落怕失去的,终于毫不犹豫的失去。我们心中的爱和怕,终于在形式上流于无影无踪。《圣经》中说,虚空的虚空,一切都是虚空。我总觉得这句子不大通顺,现在觉的真是至理。
也许,期待和恐惧应成为我们的戒律。即人应无所期待,也无所恐惧,不必追究其结局如何,有何意义。
让我们再次唱起属于我们的歌:
海角天涯,浮萍相聚,叹知音难遇!
山前高歌,水畔细语,互剖我愁绪。
昨日悲风,今宵苦雨,聚散难预期。
二人相知,情深不渝,永结金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