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山西运城市下辖的一个小县城,民风淳朴,历史悠久,相传“鲤鱼跃龙门”就在此地。离家好几年,走过好多地方,见过许多面孔,看过各样风景,依然觉得家乡最美!
去年,有机会回老家长住,有足够的时间逛遍县城的角角落落。小城的这几年变化很大:从前临山的荒地被开发成地产,房子越建越高,道路越修越宽,置身其中,没有一处是熟悉的,让我有种只身是客的错觉,只有老城区还能找到离开时的影子,安慰了我的稍显哀顿的心。从前我最爱赶集,逢五一小集逢九一大集。四里八乡的农人络绎而至,各自找好位置摆放好作物,无人管理却自成体统,彼此不争不抢,和和谐谐地供人采买。现在的市场被一个个整齐统一的简易棚分割着,冷硬有规矩,但没了以前的生活气。我和妈妈讲,我最爱以前的小城,妈说现在更好,生活更便利,城市更现代化。是的,朝夕相伴的人都爱她越来越现代的风貌,只有迷路的人才会怀念从前。
记忆中,市场南门侧有一家“稷山扯面”,汤浓味正,我怀念了很久。好在,店铺依然营业,还在原来的位置。门前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们脸上并未浮现出急躁的表情,似乎已习以为常。我排在队尾也耐心等待。
店面比以前拓宽了两倍,木桌矮椅换成了一体式钢结构桌椅,桌面上摆放着家乡特色柿子醋、酱油和辣椒油。提前醒好的面剂子整齐地搁在案板上,扯面的师傅是几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婶,随着手指一拉一伸一扯一入锅,动作快速又利落,待面条浮上水面,就可以出锅了。一勺虾米、一勺油爆葱花、一勺盐、些许糖、一勺鸡精、一勺辣椒油,再撒一小撮香菜,待一勺高汤淋下,一碗正宗的稷山扯面就完成了。食客各端各碗,或成桌或拼桌,人多人少不重要,吃面才是目的。筷子入碗搅拌的过程才最是享受,上下翻动,面的麦香混合着辣椒油和香菜在滚烫的高汤的催化下,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这味道迎合了多数人的口味,不咸不淡不油不腻。面条入口软硬适中,宽窄符合口腔的容量,葱花干而有嚼头,虾米咸鲜小而有肉。若食客觉得面要酸辣才够味,可以尝尝本地自酿柿子醋。醋汁质地金黄而清澈,小嘬一口,酸味直冲颅顶,冲的人五体通透,后味回甘,意犹未尽。
我一直认为,我的家乡人有一个独特的本事——打饼子(本地方言)。一米多高的汽油桶去顶,桶周身均匀厚抹黄泥,距桶顶三分之一处留宽沿,下三分之二是炉碳的天地。经火炙烤后,黄泥干而不裂,紧紧附着于桶身,宽沿用于放置做好的饼坯。和面是门技术活,面要反复揉才能面筋味正。面剂子中间夹入椒盐沫儿、酥油面儿,酥油一定要厚抹才够味。将面剂子擀圆,正反两面撒芝麻粒,一切两半后入炉。面饼在火的作用下迅速膨胀、焦化,恰恰好时出炉,外脆里嫩,酥油糯香,饼页层层分明,薄透均匀,不用就任何佐菜,自是美味。
人远游,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人亲,食是故味合。梦里常回故乡,一棵树、一株草、一抔土,都那么可爱,都那样有生趣,看在眼里,是满心的欢喜!也许“故土难离”,离不了的是我对过去的念念不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