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9.1)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
【通译】
人在年幼的时候,爱慕父母;懂得喜欢女子的时候,就爱慕年轻漂亮的姑娘。有了妻子以后,便爱慕妻子;做了官便爱慕君王,得不到君王的赏识便内心焦急得发热。不过,最孝顺的人却是终身都爱慕父母。到了五十岁还爱慕父母的,我在伟大的舜身上见到了。
【学究】
人活着必定心中有敬仰的对象,才获得有意义。小时敬仰父母,长大了爱美,爱妻,爱君王,最后依然回归敬仰父母,这也是人生轨迹。如果只爱父母,那便是恋父恋母情结,没有成长;如果只爱其他而不敬仰父母,就没有生命之根。孝顺不过终身爱父母,也不失成长中的阶段性敬仰。
【原文】(9.2)
昔者有馈生鱼于郑子产,子产使校人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焉;少则洋洋焉;攸然而逝。”子产曰: “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校人出,曰:“孰谓子产智?予既烹而食之,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
【通译】
从前有人送条活鱼给郑子产,子产叫主管池塘的人把它畜养在池塘里。那人却把鱼煮来吃了,回报说:“刚放进池塘里时,它还要死不活的;一会儿便摇摆着尾巴活动起来了;突然间,一下子就游得不知去向了。”于产说:“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那人从子产那里出来后说:“谁说子产聪明呢?我明明已经把鱼煮来吃了,可他还说‘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所以,君子可能被合乎情理的方法所欺骗,但难以被不合情理的方法所欺骗。
【学究】
这里有君子之理和小人之理的说法,但不做探究。真正可读的地方在于,要让人相信,必定要合乎逻辑,只有让你觉得理所当然,自己才能理所当然。世上本没有什么道理,都是人为的,顺其自然了也就顺其自然了。
【原文】(9.3)
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余黎民,靡有子遗。”信斯也,是周无遗民也。
【通译】
所以解说诗的人,不要拘于文字而误解词句,也不要拘于词句而误解诗人的本意。要通过自己读作品的感受去推测诗人的本意,这样才能真正读懂诗。如果拘于词句,那《云汉》这首诗说; “周朝剩余的百姓,没有一个留存。”相信这句话,那就会认为周朝真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学究】
诗是表达情感的最简明的文体,但读诗之时,如果被诗歌本身的文辞说左右,便会失去诗歌作者本来的意境。《易经》说到“得像忘言,得言忘意”便是告诉读者如何真正浮现诗背后的原来意境,才是读诗的最高境界。文字有时候容易把人带跑,就看读者的心意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