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行至多远,我依旧忘不了那个熟悉的味道。
那时候,我十岁,我姐十五岁,她读初中,不久前从外地回来,一次她神神秘秘地说要给我们做好吃的,从此有一种味道就深深印刻进我的心里。那以后的每个星期五放学回家这个美丽的女孩儿都会用她的纤纤细手摘菜择菜,并细细向我诉说着每一个步骤,声音悦耳动听,我仔细听着,好生记着,永远难以忘却。
这是类似于火锅鱼的鱼和各种菜的大杂烩,我们重庆人喜欢麻辣,而且这一大锅红艳艳油滋滋的十分好看,当然吃起来更是爽,鲜香味美,香辣可口。
我姐的厨艺自然是没话说,加以自家榨的菜油和自己腌制的酸菜、生姜,还有自家种的菜,绝对的天然有机蔬菜啊!至于鱼,就很好选了,鲤鱼鲫鱼草鱼都可以,三四斤就行,因为菜很多。
我们一家人都特别喜欢吃鱼,用我们的话来说我们都是一群“鱼篓子”,我爷爷和爸爸曾经在冬天去大河里钓鱼,一只十来斤的大鲤鱼的肉真的是太诱人了,现在想来让我觉得那个寒冬充满了温暖。我们喜欢吃鱼,也喜欢吃火锅,如此便也算是合二为一,十分符合一大家人的口味。
红红的大辣椒在沸腾的油里呲呲作响,一股呛鼻的味道袭来,很快弥漫整个厨房,那味道能生生逼出人的眼泪。那时,我时常跑出厨房去擦眼泪,可又想看我姐做菜,我姐拿着湿帕子捂住鼻子在忙碌着,我给她打下手,我常常“泪流满面”。等着她把大块的鱼头下锅,再慢慢放下其他的食材,很快香味充满了整个屋子。里面有我最爱的嫩豆腐、豆腐皮还有火腿肠,有土豆片、土豆粉、藕片、蘑菇、菜叶等等,都是我爱吃的,等煮熟了,就可以加上香菜和葱花美美的上桌了。
那时候的星期五是我最期待的日子,因为每次我姐周五回来就是我们大饱口福的时候,一家人围做在一起,吃着很辣很辣的鱼和菜,我时常脸辣得通红大口大口地呼气,一边喝水还一边乐此不疲地吃,每次都会把肚子撑得鼓鼓的。我姐真的很能吃辣,吃了很多也不见她流汗喊辣,十足十的辣妹子啊。
所以从那以后这样一道菜已经成了我们家迎人待客合家欢聚必备的了,尤其是在冬天,热气腾腾的一大锅,一大桌子人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这道菜也是我们家逢年过节的必备,那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吃得也更加有味儿了,火辣辣的味道暖烘烘的氛围。
后来我也会做这道菜了,只是做的不算太好,可每每想起也觉得挺好,因为我也可以像我姐那样带给家人欢乐,就是这么简单,一家人,只要能坐在一起吃顿饭一起聊聊天就是幸福,很纯粹的快乐。
我姐出嫁以后这样的日子就更少了,几乎只有一年一次,当年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经成了一个母亲,每年大年初二都是姐姐一家回来的日子,菜没变,人没变,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小侄女,时光依旧,最喜莫过于如此。
后来,我和爸爸都要出远门了,这道菜也成了迎接我们回家和送别我们去远方必备的了,我们走后,这道菜就像被下了禁制一般没有人触碰,但我们都深信着有一天它会被解封,那时又有腾腾从大锅里散发出的迷人的香味。
此时,远在它方的我最为想念的就是那种酸辣带劲的感觉,虽然现在的我可能已经经受不了那种“摧残”了。北方人大多吃得比较清淡,喜酸甜口,少辣,所以我很久没有吃过那样辣的食物了,可我就是想念那种味道,想念脸被辣得通红的模样,想念老姐煮菜时的身影,想念一大家人的欢声笑语。
从前很容易吃到的菜,如今已然是一种奢侈,从前未能好好珍惜,如今只有想念。从前车马很慢,如今道路通畅车辆快行,我们很容易离开家去到很远的地方,可无论有过多少次旅行走得多远,我们想念的还是家里最熟悉的味道和最亲的人啊!
“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天际广阔望不到边,有人独立回望来时的方向,风沙吹过不知湿了谁的眼。
经过了那么多的旅行,我还是想念,想念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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