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香

没有半夜饿醒过的人,不足以与之谈人生啊。半梦半醒之间,躺在床上,胃里像有一把小火在慢慢烧,烧的抓心挠肝。在起来去厨房找点儿吃的和继续躺着对付到天亮之间,思想斗争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决定继续躺着,进行下精神解饿疗法,哄哄自己的胃,好糊弄到天亮。

我老家的小城,没有大规模的旧城改造之前,城区遍布着一条条小胡同,胡同里道边总有几棵年头久远的大槐树。一到五月,槐花开了,整条胡同儿都飘着那股子清香。闻着槐花香,心里想得是回家吃我妈炸的槐花饼。

槐花饼和藤萝饼一样,得用猪大油,为的是去去槐花那股生素味儿。家里有根长竹竿儿,杆头上绑着弯月型的刀片子,这就是树上勾槐花的专用工具了。放学回家,撂下书包,背上妈缝的布兜子,扛着竹竿就去胡同里勾槐花了。

到了树底下,看准了,竿子伸上去,勾住细枝条,刀头一拧,一大嘟噜槐花就落下来了。先挑一穗撸下来,放嘴里生吃,有种甜香。等吃过瘾了,接下来的都装到了布袋里,看看勾的差不多了,提溜着沉甸甸的布袋回家交给妈。

一般都是先把袋里的槐花从树枝上小心的撸下来,摊在家里那个直径足有三尺的大扁簸箩上,稍微晾一下水汽,风干一下。然后妈妈就会取一些开水汆烫攥干,一半撒上面粉搅拌后上笼屉大火蒸熟,再加调好的酱油醋香油蒜泥拌匀,是夏天里一道相当开胃的凉菜。

另一半就用猪油,盐,加上面粉和成糊糊,起一个大油锅,把糊糊弄成一个个小圆饼的形状下到油锅里。炸透了的槐花饼外酥里嫩,还带着槐花特有的清香,一点儿都不腻,我能空口吃一大盘子。

簸箩里剩余的槐花,妈会把它们全都热水烫好攥干,分成适量的一团团,用袋子装起来,冻到冰箱里,等到冬天的时候,拿出一团来化冻,跟五花肉掺在一起包大包子吃,那才真是吃得我嘴角流油呢。

后来胡同都拆了,大槐花树当然也难逃一劫,搬家时,勾槐花的竿子,晾槐花的大簸箩也都成了用不到的家什给扔了。现在想吃槐花,得去菜市场买了,可是回家再怎么做,也没了小时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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