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但是在闲暇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有些孤独、寂寞、无聊,内心深处蛰伏的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就缓缓地苏醒了,喝酒、唱歌、打牌以及和小情人一起的亲昵温存在内心深处一次次的喧嚣、折腾,他不停地驱赶着他们,警告着自己:平非,你到这儿来不就是躲避他们吗?还想他们干啥?!他在心里用手狠狠地拧着自己,但这种驱赶、警告是这么苍白、软弱、无力,牌友们的嬉笑、喧嚷声在耳边益发热闹起来,小情人盼盼的笑容在这种警告中也愈发清晰地显得笑意盈盈!
于是他对自己说:总不能整天紧绷绷的吧?偶尔也应该放松一下自己吧?但转瞬间他又在问自己:这是不是放纵自己的借口?他感觉到内心深处被什么压抑着一样,压得他自己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这种压抑是什么,他只感到压抑、郁闷,甚至有时候在这种状态中感到痛苦、难受!
从前放荡的生活把自己害苦了,绝不能放纵自己了!最后他下了决心,狠狠地对自己这样说道。
但在一个下午、一个春和景明的下午,他睡了午觉后——在他头脑清醒的时候——过去他就是这样,在睡足了午觉、头脑清醒的时候去斗地主,往往赢多输少——但是这天下午起初之时,他并没有这样有意为之,而是像来到这儿的每天下午一样,睡了午觉起床后,迈着轻盈、矫健的步伐来到了菜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黄灿灿的油菜花。油菜花已经盛开了,如一群天真无邪的姑娘一样随风翩翩舞动着,地里的粪香伴着花香、草香,有一种似纱一样轻轻氤氲的气味,偶然、倏忽,有一两只白色的蝴蝶从菜花中飞出,在轻风中竞逐、嬉戏着,直到钻进了楂豆地里。楂豆花也开了,但他们不想油菜花一样一片片的那样盛妍,而是悄悄地、羞涩一般地隐藏在翡翠般的叶子底下,红白色、紫红色,宛若闺蜜一样悄悄地昵语、嬉戏着……
自家菜地里的黄瓜苗、也弱弱地长出了叶子,看到了平非,也仿佛知道是自己的主人到了,和高低不齐的番茄苗朋友一样在风中的拍着小手轻轻地呼应、摇摆和欢迎着,面对着孩童般的友好和亲昵,他弯下了腰,轻轻地回应一般拂了拂那不大的番茄苗,心里想:叶子都已经晒卷了,看来需要浇水了。在盛夏的烈日中,他喜欢吃脆生生的黄瓜、甜丝丝的番茄,他希冀今年夏天能够吃上他自己汗水哺育而成的果子。
怀着希望和美好从自己的菜园地走出以后,他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街口的一个烟酒店里——他早就知道这个烟酒店的后面有一个小牌场,他也暗暗地观察了几次,赌资并不大,十元起底,纯属娱乐。
店主见他来了,笑嘻嘻、热情地打着招呼:“舅,来了,玩一把?”店主是个年轻人,也是李坡跟的,论辈分应该喊他舅。但他在心底里讨厌这个年轻人,挺着一个大肚腩,笑嘻嘻的眼神中总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诡谲,流露着内心深处算计人的龌龊。但平非还是对他淡淡地笑笑,迟迟疑疑地走向了屋里的牌桌。
这天下午他赢了近三百元,并且以后下午想来牌的时候,他就到这儿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