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零零散散读了李娟的一些散文,哪本都没有读完,但却喜欢上了她和她的文字。
这种喜欢,不是读者对作者的仰慕,也不是写作小白对大咖的追捧,仅仅是一种单纯的喜欢,喜欢那带着阳光味道、烟火气息的文字,喜欢文字后面的那份豁达与乐观。
李娟的文字不矫情,不造作,像山中的一泓山泉自然流畅,没模式,无套路,甚至有些天马行空,写哪算哪的意思,有的篇目的标题起得都有些随意。
但是,她的文字却带着山林和荒野的味道,有着浓烈的生活气息,让你读起来,时而颔首赞同,时而嘴角上扬,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娟的文字很实诚,不花里胡哨,与人没有距离感。让你觉得,她就坐在你的身边,和你絮叨着她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琐事。她写身边的哈族人和汉人小孩,写她家的裁缝店,写她家养的叫赛虎、琼瑶的两条狗,写她养的雪兔、耗子和金鱼……她把这些细碎的生活写得妙趣横生,让你读时欲罢不能,非读完才能尽兴。
李娟的文字很达观,她笔下的生活,在常人看来,那漫长而寒冷的冬季里的生活,就是枯燥乏味。那从小就四处颠沛流离的生活,可能就会被定义为生活的苦难或者人生的历练。可在她的笔下,你读不出人生的沉重,也读不到对生活的抱怨,而是一种对生活自然而然接受后的淡然,那字里行间的诙谐幽默,不急不缓,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心底流出来的。
李娟的这种生活态度,我想可能来自于那个口口声声自称“老子”,“把菩萨当成看家狗”,做了错事瞒不过去就吐舌头的九十多岁的外婆,也可能来自于那个把金鱼放在胸口暖着,“在汉话和哈萨克语之间胡乱翻译,还创造出了无数新词汇”的粗枝大叶却又善良、无厘头的妈妈。她们一家人各有特色,又一脉相承,骨子里有着天生的相像。
李娟笔下的人物,每一个都特色鲜明,掩卷后仍仿佛站在你的眼前。比如那个家里只有七只鸡,却抓了两只鸡来换布做裙子的儿媳妇,那个随手撕一页杂志用来包药片的喀吾图的胖医生,那个只凭几年前账本上的一个名字,连自己都忘了买了什么的“普通人”,虽然很穷,但不赖账,最后“分四次还完了剩下的六十元钱”。
除了以上这些,李娟的文字最为打动我的是一个“真”字。你能感觉到,她的文字在落笔的那一刻,是听从于内心的呼唤,贴近于生活真实的感觉的。这种真诚,自然而然地就在作者与读者之间建立起了信任感。
最近也读了其他一些作家出版的散文集子,有的文笔很美,每一篇的感悟也颇深刻,题目也很精致,可是读上几篇还可以,一旦放在一个集子里,读到一半,就无论如何也读不下去了。一是套路感极强,篇篇看似精致,却犹如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二是读完后,你感觉不到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怎样生活着?文字后面的“他”是模糊的,甚至是虚拟的,可男可女,可老可少。
他可能会有多个笔名,甚至男、女性别角色的笔名各取一个,方便以女性、男性的视角各自写作。他从未出过国门,却能写出了很多“域外稿”。他从未吃过某道美食,却照样把这道菜写得活色生香。这种写作套路,从发表的成果来看,无疑可以提高发稿率。
在我知道这种写作套路后,有一段时间里,我在读报刊时,总会下意识地先去分析这篇文章的文字是否真诚,有无撒谎。为此,我甚至疏远了某些知名的作家和报刊。
这种写作套路是否属于写作的创造范畴,这也是我一度非常迷惑的地方。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我思考的结果是,写作是“创造”,不是“编造”。这种文字,类似于勾兑的酒,无论初入口的口感如何不错,那也不是酿出来的,没有粮食的香气。喝多了,有可能就会伤了脾胃。
在我学习写作的这段时间里,内心也曾一度非常迷茫。我经常问自己,我拿起笔,究竟要告诉这个世界什么?我的笔,又能给这世界带来什么?
是李娟帮我明确了这个答案,那就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