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甲叙略37

当时招了两个班一百人,后来听说一些学生通过开后门也进班了。一个班九十多人,教室里坐的很拥挤,三个人坐一张课桌,于是就在这拥挤中开始了我的高中学习生活。后来听班里的同学说,李店东面的半坡学校考上了三十多人,有的大队也考上了十多人,草庙王学校考上的人数算较少的了。那时李店高中才建一年多,只有两排房子,后排路东的六间是老师宿舍兼办公室,一间住两个老师,路西的两个教室是女生宿舍。前排路东的两个教室是前一届78级的两个教室,路西的两个教室是第二届79级两个班,我在东面教室的高一一班。两排房子的东头是三间学生食堂,前一排教室南面没有围墙。

高一时早自习就让读毛选第五卷,当时毛选五卷正发行的,学校给每一个学生发了一本。我坐在那儿读毛选五卷时,字大都认识,但是就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懂,有些文章是经济方面的。有一天下午教数学的刘老师坐在课桌旁,用毛笔蘸黄广告色,在数学作业本上写学生的名字,小小的隶书字体看着很好看。

1977年华主席提出了抓纲治国,一年初见成效,三年大见成效。李店公社组织各大队的青壮年劳力,集中到古渡孙村西面的百亩堰水利工地,实行准军事化管理,编成连队。一个生产队编成一个排,一个大队编成一个连。在工地上实行分包制,热火朝天的修大坝、蓄洪渠。我在周六下午从李店高中放学回家时路过工地,但见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口号声此起彼伏。黄昏收工后,每个大队的人都在食堂吃饭,晚上住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听村人议论说,为了活跃文化生活,晚上组织文艺演唱会、唱戏、演电影。男女青年擦出火花了,到附近的庄稼地里幽会。徐庄村西北门儿徐运三十多岁了,还没有说好人新媳妇。就筹了些钱到蜀地领人。他事先没有联系好就贸然去了,没有领回来。人家事前先联系好的去都领回来了。没有领到人不说,还被当做流串犯抓了起来,在石料场砸了二个月石头才放回来,钱也花光了。回到家里,心里不得劲,绝望沮丧到了极点,整天睡在屋里也不出工。生产队队长通知他,要求他到百亩堰水利工地劳动,他一气之下头天晚上喝药离世了。

徐小安成天神神经经的,患有精神分裂症。在他住的屋里敲着小鼓,手里打着铁片学鼓儿哼,生产队通知他去水利工地劳动的,他就装疯卖傻不去水利工地。有一天我和徐鹏在他家前面的树林边玩,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是证言。只看上面写着徐小安叔伯嫂子的证词,某日下午徐小安进屋脱了裤子,撕抓着要做爱的,我挣脱后出去了并没有发生关系,特此证明。这徐小安叔伯嫂子是蜀地人,徐小安的叔伯哥徐文安三十好几了也没有新媳妇,就去蜀地领回来了,生了一女一子。过了几年回娘家的,回来是没有钱了,两天都没有吃饭,饿的头晕眼花。后来这徐文安腰里没力,这蜀地女趁着天未明就出走了。她没有带钱,不能买车票坐车,就沿着公路往西走。走了一天也没有买饭吃,饿得走不动了,来到一个村边,对围着看的人说,想找家儿的,就说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汉,过起了日子。后来徐文安四处找,听说在西乡的某某村的,就去找,也不回来。

一九七七年才粉碎四人帮一年,教育工作还没有从重灾区中走出来。在初中阶段都没有开英语课,到了高中连二十六个字母还不认得呢,教英语的王玉兰老师惊异万分地笑道,都高中生了,还不会二十六个字母的,那就从二十六个字母学起吧。于是上课时在黑板上划了四线格,然后写了二十六个英语字母,用一根竹条做教鞭,指着英语字母教学生们读。

到了高中也知道学习了,就用一个小本本写了英语单词,也没有学英语音标,读音记不住,不会读音就用同音字标注出来。周六下午只上两节课,然后就放学了。我拿了装面的布袋儿,归心似箭地步行回家。走到贾桥村西北面时,不顺着公路往北走,而是抄小路往西北走,过了小张庄儿,穿过庄稼地里的小路,上百亩堰的大坝回家。走在路上,就争分夺秒的把抄有英语单词的小本本拿出来打开,背英语单词。先读组成单词的字母,背会记着了,再读旁边写的汉语发音,一路上也能背会六七八九个单词。周六下午回家时背,到周日下午去学校的路上还背。那时学英语,音标没有教过,也不会语法,连课文也不会读,就只知道背单词。到高二时面临着要参加高考,而教英语的是一个当了二十多年右派的老教师。他打了右派回到家里,在生产队扠牛粪。后来李店高中建立后,缺英语教师,就让他教英语。一上课就二话不说,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了一黑板课文,然后领着读。下课铃一响,英语老师夹了课本就出了教室回办公室去了。一节课读下来,我不知道班里别的同学读会没有,知道不知道课文是啥意思,方正是我读的一头雾水,晕乎乎的找不着北。及到高考时,那一年的英语不计入总分,我考了十五分。呵呵呵,可千万不要小瞧这十五分,在我所在的文科班可是最高分。十五分都是班里的最高分,由此可见当时的英语教学效果有多差。

那时班里有消息灵通的学生议论说,江青有野心,想当女皇的,标准像都照好了。美国的女记者维特克把采访记录稿带回美国,写出了江青同志的书。周总理知道了,花美元把版权买回来不让发行。毛知道后发了火,雷霆大怒,批示道,恬不知耻,撵出政治局,分道扬镳。批件转到周总理那儿,周总理批示道,此件暂缓执行。毛作为丈夫,咋着对妻子发火训斥都可以,那是家事。但是外人不能当真,自己可以骂自己的老婆,别人不能骂。后来从香港又传出来一本书,叫红都女皇,于是有人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弄成一件事。

李店街的学生张某某说,半坡村的地形是东西北三面高,像个太师椅形,是块风水宝地,要出大人物。原来是蒙古族的李自炎祖先是木黎华,早先一条扁担做生意起家。在太和建有庄园,修有村寨,还建了转楼。解放时解放军来了攻打寨的,寨里的乡兵负寨顽抗,打死了几个解放军。后来寨墙被攻破了,李自炎一看事儿不对头就跑了,他都跑到汉口了,看看没有啥事了,就又回来了,抓着后敲在了河边的草坡上。李自炎在河东一带名气大的很呀,他办学,好几个地下党以教书做掩护开展地下活动。他听说他的大儿子与他姨太太好,大儿子打死了姨太太,自己也开枪死了。李自炎听伙计去报信儿,一下子从马上摔下来了,他不是心疼姨太太,他是舍不得他大儿子呀。宛东战役时,转楼是解放军的战地医院,很多受伤的战士都运到医院救治。我听了,心里觉得李自炎的人生经历很有传奇色彩,是写小说的好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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