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前,一家人,父母加上兄妹五人,住在小街的最东头。三间砖墙瓦房,两间茅屋。
那时的家门口,大河汤汤,小木桥一座连着一座,家家隔河相望。
门前的大河,河水潺潺,环绕芦苇荡,一路唱着叮咚叮咚的歌,流向四面八方。
河水清澈,农人们吃它用它。春季汰衣洗菜,冬天结成厚厚的冰,是如我一般大的孩童们天然的溜冰场。
我们划桨撑船,秋来的风,冬去的雨,收纳了我们多少的嘻笑怒骂,难以计数。
十二岁后,除了娶亲生子的大哥继续居住小街,其余兄妹都跟着父母搬去田埂间拓建的一块农舍。
后来,我读书上学,工作成家,哪次回家,都宿在父母处。
这次,父亲生病,大哥接来父母,我照顾父亲,得以居住小街。
几十年过去,小街的面貌有了不少的变化。
家门前深深的大河,变成了浅浅的小河。河东原来有民舍临水而住,现在都搬去新农村规划处,旧址上,野草遍地,杂树丛生。
黄昏,我站在大哥家门口,四处张望,河边的水面上,飘浮着初生的菱角和马蹄莲,我站在石板码头上,随手翻动,菱角还没有结子。
远处莲叶何田田,风起时,粉红的、洁白的荷花,翩翩起舞,送来阵阵幽香。
六点钟,光线还一片明亮,大哥催着我吃晚饭。
八点多钟,小街上已是一片黑暗,寂静少声。不听狗吠,少见人走动,间或有一两扇窗户飘来黯淡的灯光,如同江面上渔火点点。
农人们还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天亮早早起,田里、水里,提鱼收龙虾,还有许多农活等着。
我相信更早先,没有电视和网络,天一黑,家家关门休息。
我想在退休后,再回小街居住。
尽管,今日的小街不是旧日的小街,只要有河水环绕,有杂树野草的飒飒作声,还是我梦中的原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