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有一段时光是在外婆家度过的,那是一段并不太长的时光。 但却是我关于故乡,关于童年,关于外婆仅有的回忆。
在我刚开始记事儿时,父母常常会外出,于是我就被理所应当交由外婆来带。之所以说理所应当是因为我的爷爷奶奶我在还没有记忆之前就已经离开人世了,这也导致外婆成了祖辈中我唯一有印象的亲人。然而就是这仅有的记忆也是残缺和模糊的,现在的我只能回忆起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却怎么也无法去感受这些事物背后的情绪了。
在我残存破碎的记忆里外婆的故事是让我印象较为深刻的。那时娱乐的方式还很简单,电视、游戏、网络更是极其罕见的事物,但外婆每晚的故事却让我对夜晚充满了期待。就是在一个个这样的夜晚我慢慢知道了在每年的七月七日牛郎和织女会在鹊桥相会,知道了美丽的嫦娥独自一个住在月亮里,也知道了人们在除夕之夜放鞭炮是为了吓走可怕的怪物夕。还有一些故事的情节我已经记不清了,但外婆似乎总有讲不完的故事而我总是在她的故事中睡去。现在的我还很惊奇识字不多的外婆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故事并且还能把它们讲的这样精彩。现在我还常常怀疑我喜欢看夜晚的星星是不是受了外婆故事的影响。外婆确实是一个很“神奇”的人,她总能用一些树的叶子治好我的拉肚子,用一种带刺的草止住我流血的伤口,或是在割草回来的时候从篮子里给我拿出一些鸟蛋和野果。她还会用各种奇妙方式让我每顿饭都吃很香。外婆的这些神奇妙招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把从小多病的我照顾的格外健壮。
后来我跟随父母离开了家乡,外婆也渐渐的淡出了我的生活。我偶尔会在别人讲到的她曾给我讲到的故事中想到她,但次数却越来越少直至我几乎淡忘了她。外婆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是在多年以后了。那时她已经中风没有了意识。母亲和姨姨把她从老家接了过来,我再次看到了她,但当我站她床前的时候我却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的她和记忆中外婆联系到一起。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枯木一般。她的头发全部花白,脸上看不出是痛苦还是什么别的复杂的感情,床把她原本就很瘦弱的身躯显得更加娇小。我站在床前看着她试图去找寻一些往日的记忆和情感的认同,但我却始终被恐惧支配着,在这一分多钟的时间里我始终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轻轻的问了她一句“婆,你还记得我吗?”但她没有任何地回应,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于是我逃跑似的离开了屋子。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没多久我就回学校上课了。
几个月后母亲打来电话告知我外婆已经去世了。现在的我已经很难再去回想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绪了,它好像一粒投进水中的石子落在了我的心底,甚至没有掀起多少涟漪,但它却一直存在在那里,如同外婆的许多故事一样慢慢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如今,外婆终于也成为了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