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

文 |夏夏小七

夜晚做梦梦见刚毕业那时候,我在印刷厂做设计,工资好像800块一个月不管吃住。同学也在印刷厂做设计,工资好像是600块一个月管吃住。我在梦里嚎啕大哭,对着同学说:我们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就这样过一辈子吗?同学眼睛也湿润了,便就这样醒了,当时我们没有哭,现在做梦却在梦里哭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日子真的很苦,我长年一瓶大宝SOD蜜,有时候还用孩儿面,没有用过其它高档护肤品。穿的也是最便宜的衣物、鞋子,经常被老板训斥拖欠工资,实在感觉前途无望。

同学跟老板夫妇住一起,男老板是个色狼,老板娘不在的时候经常对同学动手揩油,同学受不了辞职了。同学辞职没多久后我也辞职了,辞职的时候老板娘不给工资,我打电话要工资的时候说:我刚出社会也不容易,希望你能理解一下。老板娘听了一改往日的春风和气,对我破口大骂,你不容易,我就容易了吗?你在这里给我创造了什么价值,挣了多少钱?做了什么事?你配要工资吗?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说完便挂了电话,我欲哭无泪。

我又给老板打电话,说了情况。老板说你有时间过来一趟,我把工资给你,你提前打电话,我出来找你,我说好。过了几天我给老板打电话,在广场等他,老板把工资给我了。他说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给我打电话就是了。我说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老板说: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好人,谁都不容易。其实我心里明白老板给我工资并不是看我可怜,而是当时他的侄子对我有那种意思,这也是我辞职的原因之一,我知道他的侄子为我说了好话,老板把工资给我不过是看在他侄子的面子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同学的工资也是我去结的,我问同学老板娘结工资的时候。老板娘说你同学干什么去了,我说她要回家结婚了。老板娘问:怎么这么早结婚,结婚了还出来吗?我说:他们那里结婚都早,不上学像她那么大都有孩子了,结了婚就不出来了。老板娘遗憾的说:唉,女人真可怜,结婚了就不出来了,一辈子在家带孩子,一辈子就完了。我说是啊,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她说别人可怜,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可怜人。

她让同学住她家,不过是想有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下班时间,闲了还可以做做饭。住的时候就提醒过同学,让同学注意他老公,说明她是知道她老公是什么德行的。但是他们没有离婚,还在一起过着,何尝不可怜呢?

后来我去了一所学校教计算机,担任班主任。一天电脑课上,好几个班的学生都在,微机室里吵个不停。被领导查岗的时候大声训斥了一顿,安静了片刻。领导走后,又是闹的沸沸扬扬,我忍不住站起来,也吼了几句,就是说让他们别吵了,领导一走就吵。这时一个男生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我大声吼到:又不是你的课,谁的课谁负责,你在这里备课,你备你的课就是了,你管什么闲事?自己管好自己的班就是了。这时同事、学生们都面面相觑的看着我,看我怎么办?有点幸灾乐祸看笑话的意思。我说:领导刚刚才训斥了你们,你们又吵的这么历害,像什么话?学生:像不像什么话,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领导?你管的着我们吗?后来怎么结束这场对话我忘记了,我出了教室门直接冲到了学校办公室,把事情经过对他们班主任说了一遍,我是一边哭一边说的。

他们班主任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男人,对学生很有一套,脸上笑眯眯的表情心里只觉得我很可笑。过去把学生叫过来给我道歉,学生过来对着我说:夏老师,我错了,不该和你顶撞,一脸的不情愿。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淡淡的说:知道错了就好。他们班主任笑笑的说:知错就改,回去上课吧。

还有一次,上级领导突发检查。微机室里也是乱哄哄的,微机室永远是最乱最吵的地方,我当时也在微机室里,当然还有另一位老师。那位老师的老公是个人物,所以校长不说她,直接吼我。当着所有师生、领导的面吼道:小夏你怎么回事?这微机室里这么吵,你是怎么管的?吃白饭的吗?我当时只能沉默着,校主任对我一直很照顾,我一直觉得他像我的亲人一样和蔼可亲,他们走出微机室门时,校主任走最后深情的望了我一眼,以示安慰。

事后校主任悄悄的批评了校长。校主任说:夏老师这个女孩子比较温柔,人家一个老师,你叫她小夏,学生听见了像什么话。你们都是老师是平等的,如果她性子烈一点,跟你对着吼,我看你在那么多领导面前怎么下台。

这是我事后知道的,校主任对我一直很照顾。他说他很欣赏我的脾性,对我很偏爱。后来我无意中得知,他之所以对我很照顾,是因为我的相貌、性情像极了他的一位故人,是幸也,还是非幸也?

同事们聚在一起聊天,聊到了酒。我无意中说我更喜欢白葡萄酒一点,白葡萄酒的味道比起红葡萄酒的味道来说要清淡香醇一些。一位同事不屑的笑着说:你说的有道理,喝葡萄酒的时候呢?要先闭上眼睛闻一闻,杯子拿在手里晃一晃,然后呡一小口,含在口里用舌头卷一下,停留一会儿再吞下去。紧接着又呵呵的笑着说:这都要自己实践的,要有钱才能实践的,看再多书是没有用,书上写的再好,自己没喝过,说了也是白说的。

我无语凝噎,竟无言以对。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没喝过,我只是在书上看的,我想说我家里就经常酿酒,我虽不善喝酒、品酒。但那些高档低档的白酒、红酒、包括茅台,也是尝过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些话来?同事顿时像打了一场胜仗一样,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轻蔑的望着我笑。笑我穷,笑我喝不起好酒,是的,我当时是穷,贫穷是无法掩饰的,他看的很准。

后来我跟人一起打拼创业,那个时候困难非常,本以为郎有情、妾有意。多情的以为人家喜欢我,结果人家送了另一个女孩1000块钱,女孩回赠了他一件T恤。他却说喜欢的是我,我说你这1000块钱换了一件T恤,我从来没穿过1000块钱的衣服,也没有人给我送过1000块钱。到底是爱着谁呢?似乎已经很清楚了,一起干我也那么拼命,颈椎时常刺骨般疼痛,经常用红花油,有时候还得用眼药。得到的一句赞扬却是:没想到你拼起来比我还狠,简直不要命,能两天不睡觉。后来发生分歧,他却说:你就跟打工的差不多,你不过是打工的?我是只出了那么一点点钱,却是我所有的钱。我拼了命的干,就跟打工的差不多,我没有哭,我竟笑了起来。

陌上偶遇君子,谦谦如玉,想必很美好。就在我想说,妾心匪石,不可转也,妾心匪席,不可卷也时。却无意中发现了,他只是与我暧昧,与他人赋高唐。后来他说我是最璀璨的流星,虽是短暂但划过他的天空,照亮他的心。我理屈词穷,沉默以对。我突然想到写下千古名句的元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首诗感动了古今多少痴情女,可元稹本人却是在他老婆死了三个月后,便迫不及待的另寻新欢了。从来文人多风流,才子最无情。故人问:你怎么与他渐行渐远?我心想:什么渐行渐远,是一直都很远,从来没有近过?一切假象不过是套路而已。

与老同桌聊天,他说:别人只知道,我考上了大学,我出了国。没有人知道我身上发生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我只能用一句话概括,往事不堪回首。我写的随记总结,给别人看,别人都只有一个字:好!只有你能看懂有很重的伤感和一些看不懂的隐晦。我说我也看不懂,你里面写太多,包含了太多中外名著典故,也包含了太多内容,我看表面只觉得你读了好多书,自己写的东西好差劲,阅读量也好少。

同桌说他的随记总结里,写满了对生活的无奈,对自由的渴望,对亲人的思念,对人生的思考。他说这些我真没看懂,我只觉得读着好生伤感,又说不出来伤感在哪里,有种想哭的感觉,又哭不出来。其实偌大的世界,根本没有人会读懂你,所以鲁迅才会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古人也说,士为知己者死,我们该是多么孤独,多么渴望被人懂得,才会为知己者死。管鲍之交,伯牙子期之情却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及。

往事不堪回首,情到深处人孤独。孟郊四十六岁进士及第,满心欢喜按捺不住,奋笔疾书写下《登科后》: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古人的寿命很短,一般人能够活到六十就已经不错,七十便是高寿,八十就是耄耋老人。三十能自称老夫,已过半生。孟郊四十六岁,才金榜题名,放荡一下又有何不可。只是我们今人比不得古人那份真性情,我们就算功成名就也不敢轻易放荡。

吃早饭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晚上做的梦,忆起过往的不堪与龌龊,眼睛不禁湿润。几口扒完碗里的饭,嘴里包着一大口米饭,独自走到一边去,嘴里嚼着米饭,眼泪横流。我抽出纸巾擦试,然后洗脸做事,我要变得更强大,有厚厚的盔甲能够保护自己,不被外界所伤。

往事风光无限也好,往事不堪回首也罢,人生本就多风雨,好与不好都过去了,无须再提。我们要活在当下,先过好柴米油盐酱醋茶,再来琴棋书画诗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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