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班 齐金铭
车窗外阳光明媚,趁着天晴,我和妈妈去看姥姥。
姥姥卧床已久,因为各种顽疾,只能终日囿居在一张床上,她不能动,耳边常伴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声,落败又寂寞。她盼望儿女归来,盼望亲人的陪伴。她朝我伸出手来,急切的用她粗糙而又冰冷的手紧紧地攥着我,张开口,怔怔的看了我半响:“我孩子来看我来了。”我轻轻覆上她的手,“有快半年没来了。”她用那双已然看不清东西的眼睛盯着我“胖了,长胖了,也变样了。”她松开手,又放在被子上,低下头,垂着眼,叹了口气 ,我初四,忙得分分秒秒都掐着手指算,看了看表,“该走了,我晚上有课。”我自言自语道。外婆对着妈妈说:“走吧,走吧。”我走向门外,姥姥抬起头,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头,挥着手,“走吧,走吧。”我捻了捻手指,那微凉的感觉像浸进了骨子里,眼眶发酸。
看着姥姥的样子,我心里很难受。其实人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什么未来,人也没有所谓的余生,余生只是愿景,只是想象。人实实在在拥有的,是已经度过的岁月,还有当下的这一瞬间。
姥爷已经去世一年多了,那时堂里堂外都是哭声,妈妈瘫倒在地上,仿佛再也站不起来了。是啊,那棺椁里躺着的,是她的父亲,我的姥爷。我再也无法让他说话,满堂的哭声哀叫,唤不起他的醒来,他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的眼泪啪嗒就砸在地上。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看着他的遗体被送去火化,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一转眼,就只剩下一方矮矮的坟墓,其中是他在人世间最后的痕迹。面对一个亲人的逝去,那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恐怖。我并不害怕,只感到无尽的悲伤与无力。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一个人的死亡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过是多了一座坟墓,但对于相依为命的亲人来说,却是整个世界都被坟墓掩理了,从此没了家。死亡就好像光、爱情和宇宙洪荒一样,是永垂而不朽的吧
年幼的孩子长大,年老的长者衰微。生命像一个轮回,自虚无中来,又归于虚无中去。归于长空,是雪化为水,归于大地,是一滴水,沉入江河海洋,从此再分不出你,抑或整个世界。
在很久之后,我们氧化成风,在知道或不知道的地方,与过去相识的人相遇,又或成为一朵云,去看看到过没到过的地方。
宇宙中的原子并不会湮灭,而最终,我们也将归于万千之一。这是死亡的浪漫,也是生命的仁慈。
这哪里是悲剧,这分明是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