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是从和K一起去东湖梅园开始的。那时还是二月底,厚厚的羽绒服还没有脱下,冷气袭人,一场场寒雨,然而我还是把他拉出来了家门。从那以后,我们俩几乎每个周末和节假日都会出去踏青。办了大武汉旅游年卡,去东湖坐游船,去园博园晒太阳,去植物园看郁金香,在长江上坐游轮,在武大看樱花……我似乎可以自豪地说:“我没有辜负这个春天。”
除了看得更多,我还主动去种了一些花。一个K不愿离开沙发的周六,我一个人去了附近的花鸟市场。那天风很大,街上人不多,我慢悠悠地穿梭在每一家店里,第一次给自己买了一束鲜切的向日葵,两株香气逼人的百合,还有一些多肉和月季。因为对养殖技术的不自信,我只能买最好活下来的当季花朵。月季,一大盆花苞才15元,我知道即便离开温室,它们也会开得绚烂无比。果然,阳台上光照充足的日子,属于它开花的日子,它开得轰轰烈烈,大朵的红和紫。卖花的说要天天浇水和晒太阳,我全照办,它也全照收,并回赠给我一份独属于我的美丽。
四月,下雨的日子不算多,我也常常骑共享单车上下班。两年不到的时间里,从洪山跨青山,到武昌,每日十公里左右,我已经积累了近两千公里的骑行路程。这一路人并不算多,所以我能不用那么紧张,而是一边看风景一边想心事。梧桐树从冒出小嫩芽到绿满枝头,似乎才用了几天的时间。蔷薇花期不算短,但见过它们的明艳动人,就不忍心看它们的枯萎凋谢。
被忙碌主宰的日子常常没有时间回归自我,同事发来一张集体照,我找到自己的身影,却不认识那个陌生的脸庞。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无法在脑海中呈现一个完整清晰的自我形象,反正我不能。尝试过每天自拍一张,却没有勇气面对苍老,遂作罢。35岁,生命自然转向另一个阶段——向外变成向内。我更加关注自己了,无论是外表还是心情,都比以往更富一种自觉性。
四月,是每一个希望应该到达的季节,可惜我从未等到。于是,它之于我的意义,不仅仅是开到荼蘼花事了,而是每一个不可言说的祭日。我终于理解艾略特所说的“四月是个残忍的季节”是什么含义,花开时有多姹紫嫣红,“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就有多么痛彻心扉。
春天终究是要结束了。
2025年4月30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