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悄无声息。甚至到现在我都不记得他的名字和样貌,只知道他出现过!
那时候放学的路还不是柏油马路,是一个个带土坑的还算完整的“路”,他就走在我对面,他的头很大,还有点微胖,鼻涕拉的很长,头发也很乱很糟,眼神里看不到一点光芒,路上的黄土被他一拖一拖的脚步杨起,大概唯一让我还记得这一幕的原因也只有与他年纪不相符的却背在他背上的编织袋了吧!我无法相信在新时代的照耀下,还有这样一个人。毕竟他看着和我一样都只有12岁。也只是匆匆的一个照面,他就被我当成回家路上的一个小“意外”,逐渐遗忘了。
本以为这样一个孩子不会在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谁曾想从那天以后他竟成了我们学校的“常客”!
他孤坐在教室外的花坛上,就那样呆呆的坐着,每逢下课他的目光才有所改变,我看的出来他想参与进来,可毕竟在我们这些孩子眼里他就是个“透明人”,在这孤坐与渴望中,一天也就过去了。天逐渐变冷了,我们这样玩耍的孩子也早早回了家,而他也在我们不经意的哪个瞬间,不见了!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第二天的花坛边他又出现了!也许是对这个校园熟悉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他,已不再孤坐,在我们玩的那些体育器材上徘徊,但,仅仅是徘徊!下课铃声响起,他便又回到了花坛边!来来去去就这样持续到了第四天,他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卡片,在切切诺诺中加入了我们,可谁又能瞧上这样一个孩子呢!
从那天后,他有了个新称呼,叫“涅宝宝”这在我们方言里是傻的意思,他行动迟缓,却还有点暴力倾向,只要有糖吃,让打谁他打谁,他的形象在我这里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似乎他的形象就是傻的代名词,当然他也成了人们戏弄的对象,女厕所,老师办公室,这些我们视为禁地的地方,成了他的“专属地”因为有糖吃!
现在看来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啊!可那时的我们只当他是个捡垃圾的小孩,甚至在猜测他该是街上哪个乞丐的孩子,甚至以想出一个新法子来戏弄他为荣,我能想的到,他没有真傻,只是诱惑于那个糖,和那子虚乌有的“习惯”!
天越来越冷,我们棉衣棉裤成了标配,可不见他有更换衣服的迹象,没人愿意探访他为什么不换衣服的缘由,因为透明人,傻!不换衣服实属正常!不会有人在意!
日子一天天的过,他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也只有出来太阳的时候,还能看见那脏乱的长发,破旧的单衣,以及看不清五官的黑脸,孤坐在花坛边上。跟他来时一样,不知道哪一天他消失了!像是一阵风,什么都没留下!
那个冬天一过,就听说他死了,死在火车桥洞下,是冻死的!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继续当起了透明人,在哪个角落捡着垃圾,吃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