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版)金牛辞岁寒风尽 ,白虎迎春喜气来。又要过年了,外出赶集办年货,一个百货小摊前,各式各样的扎头绳吸引了我,如今扎头绳也随着时代变迁,品种越来越多,样式越来越好看。而记忆里的羊毛纲子红绸子仍然是我心目中的最美。
想来,每个从那个贫乏年代走来的女孩,都有这样一个情结吧。想必大家都还记得电影《白毛女》,杨白劳为喜儿扯上二尺红头绳过年的情景,喜儿的喜悦还历历在目。过去我们女孩子稀罕的就是这红头绳,过年谁扎的羊毛纲子红绸子鲜艳,就感觉特别幸福。
人一旦上了岁数,总喜欢怀旧的。不经意间,思绪带我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过年大多是北风呼啸,雪花飞舞。屋檐下挂了长长的冰凌,地面上结了厚厚的冰。总觉得那时候的冬天冰天雪地的格外寒冷。
小时候父亲长年有病,干不了活。就靠娘在生产队里挣工分来维持生计,日子过得举步维艰。尽管这样,娘总会在过年的时候宰一只自己喂的花公鸡,买上几条带鱼,用油炸了过年。每年的这个时候,村庄里到处弥漫着炸东西的气味,香气扑鼻,让人止不住地深呼吸,仿佛要把这味道吞下去的样子。娘说:“这炸货得年三十晚上供了神灵才能吃。”便捡一些小渣渣放到我嘴里,吃起来又酥又香。喜欢那个味道,一直延续至今。
那时候村里一个论起来叫二哥是个货郎的,那个年代走街串巷的卖货郎车子里的针头线脑对我们都是极大的诱惑,那简直不亚于一个百宝箱,无所不有,即使只是看看也能得到极大的满足。他推的车栏子里有多种糖丸,大米花等等好吃的东西;还有许多好玩的,各种花色的泥哨子,带响的牛蛋子(气球)等;还有娘做针线用的花线,顶针,钢针等;各式各样的发卡,羊毛纲子,花稠子等等,都让我很是眼馋。许多时候缠着娘给几分钱买几个糖丸,买一把大米花,吃在嘴里,甜到心里,高兴地又蹦又跳,手舞足蹈。
一天,又缠着娘要吃糖丸,娘微笑着说:“你这么馋,长大了嫁不出去怎么办?“我没加思索地说;“不行就嫁给那个货郎吧。”哥哥在一旁大笑了起来。娘戳了我额头一下说:“没出息的死丫头,整天刚知道胡说八道。”
二哥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他背上背个肉包袱,弯着腰,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地瓜面耙古一样的脸色,说起话来声音沙哑。快四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跟老母亲一起生活。
自从我说了那句话以后,有时候跟哥哥争吵打闹,他总拿这个取笑我。娘便跟他说:“家里说说可以,出去可别说,让人家笑话。”哥哥还算听话,这个事情一直没往外传。
有时候二哥在街上卖东西,我们几个小孩拿着他的货郎鼓玩耍,他笑呵呵地说:“快回家要钱来买好东西。”有时候回家偷偷拿个鸡蛋也能换糖丸,换个小玩具啥的。
花季的女孩子总是爱美的,谁都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接近年关的一天,我的一个发小,辫子上用红羊毛纲子扎了两块红绸子,跟我一起踢毽子玩,她的小辫子上的红绸子,仿似两只蝴蝶扑闪着翅膀舞动飞翔,惹人眼馋。回家便拽着娘的衣襟去给我买,娘说:“过年钱紧张,已经给你做了新衣裳,不能再乱花钱了。”我泪汪汪地跺着脚说:“我就要,我就要。”娘眼睛红红的,眼里噙着泪花说:“就你不懂事,你哥哥啥都不要。“
父亲喘息着粗气说:“穷不穷的,给她买了去吧,人家杨白老过年都能给喜儿撤上二尺红头绳,咱累累裤腰带,再给我姑娘买上两块红绸子,把俺姑娘打扮的跟花儿一样美。”我跑过去,搂住了父亲的脖子。
大年初一,我穿上了娘亲手做的蓝迪卡棉裤,小碎花袄,条绒棉鞋,两个长辫子上红羊毛纲子扎了红绸子,喜滋滋地跑去跟小伙伴一起玩耍。心里那个美啊,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仙女。
岁月更迭,时光易老。不觉人已中年。儿时的许多记忆,时常想起。尤其过年,那红羊毛纲子红绸子常常眼前浮现。那个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时光,总令人难以忘怀。
很多时候,看到小女孩头扎花色好看的头绳,调皮可爱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羡慕她们的年纪,感叹已回不去的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