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戈云龙
生活总让人狼狈不堪，即便拼尽全力，命运却还是荒腔走板。
职场中的日本人,总是给人一种,很努力很拼命的感觉。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会废寝忘食般的投入。
但又有谁能知道，每个积极努力的背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艰辛。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如果不想拍AV,拼命工作是我唯一能赚钱救哥哥，养活妈妈的途径了。”
山三(化名),24岁,进入保险软件开发公司第二年的毕业生。
她为人很随和,笑起来的时候,左侧脸颊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头发总是在脑后简单的束在一起。
给人一种很机灵,干练的感觉。
身材小小的,和你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笑一下,
可爱的要命。
说实话,要不亲耳听到这句话出自她的口,
我很难相信这么娇小的女生,经历的生活却如此的艰难。
我进入现场的第二天就和她认识了。
因为被分配的座位就在她的旁边，所以工作中没少得到过她的帮助。
平时她都是很开朗,很爱笑。
每天都早早的就到了公司,晚上十一半的时候,赶最后一班电车,
颠簸一个半小时后才能回到家里。
所以,只要是上班的日子,她基本上没有在零点之前睡过觉的。
而且早上六点半左右的时候,就已经出门,
八点不到就出现在了座位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经常都是,我来的时候,她都在座位上,看上去已经工作了好久的样子。
而我走的时候,她还在埋头工作着。
只有中午休息的时候,山三会拿出一条毛毯,盖在头上,休息一个小时。
是的,她基本上中午不吃东西的。
每次我来出差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些中国的小礼物,或者是小零食。
不像其他的日本人,玩命的担心着中国的饮食安全。
得到的零食,宁愿在你看不到的时候,丢掉也不会吃下去。
山三很喜欢中国的食物,尤其对于辛辣的零食尤为偏爱。
记得给过她一袋麻辣花生,她吃得眼泪汪汪的,一口气吃掉了一整包后，
还要流露出了个意犹未尽的表情。
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笑着问,自己是不是太能吃了。
就这样的一个身上闪着阳光气息的女生,却背负着养活一家人的重担。
那是她一次酒醉后和我说起的。
一次阶段项目结束,全组一起去喝酒庆祝。
因为是女生,又是后辈。被不少人以前辈的姿态过来劝酒。
摆明了欺负人，几杯下来,她明显有些晕晕的。
就算这样,也没有被人放过的意味。还是不停的上来劝酒。
出于感谢她平时对我的帮助,还有本来就看不惯那些借酒遮脸,
趁机耍流氓的日本老色鬼的做派,
我基本上替她挡下了剩下所有的酒。
日本人的酒量真心不咋地,从他们来劝酒被我挡下,到我主动出击,
一轮“为家人,为健康,为公司”的大帽子下。还能站着利利索索的说一整句话的人,
基本就没有了。
后来,大家都分批散场,竟然没有人理会这个昏昏沉沉的女生。
领导更是不负责任的扔下句,照顾她一下吧,反正你也不去二次会的吧,麻烦了。
当时我真的很愤怒,我一个外国来的,让我送一个醉了酒的女生回家?
关键我是男的阿,这不是有意的诋毁人家女生吗?
好在这时候山三还有些意识,她打电话给了她的一个朋友,让她来接一下。
于是我们出了居酒屋,去了旁边的一个咖啡店。
为了不给山三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我都非常地小心,尽量避免两个人单独相处。
喝了杯咖啡后,山三的状态好了很多,渐渐的话也多了起来。
从第一天进入公司的自己闹出的一个个小笑话开始,渐渐的话题转到她的生活。
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和人聊过天的样子吧,足足聊了个半小时。
她的朋友来接她走后,我留在了咖啡店里,消化她给我留下的震惊。
她出生在一个单亲的家里面,爸爸生前是一个酒鬼,一次外出酒醉后,从天桥上摔下来死了。
那年她六岁,他哥哥八岁。后来他哥哥迷上弹珠机,偷偷花光了自己的学费,
跑到外面混社会,不再读书,她妈妈因为这件事,气得大病一场。
她上到大二的时候,妈妈查出了乳腺癌,为了赚钱,哥哥在新宿卖违禁药品被抓,
不但进了监狱,还惹上了1500万的债务,天有混混上门威胁。
为了帮哥哥还债,帮妈妈治病,想到了拍av赚钱。
偷偷在房间里,面对av公司提供的合同发呆的时候,
她妈妈一下闯了进来。看到了桌子上的合同后,狠狠的打她一巴掌。
逼着她发誓,不许再去碰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后，哭着回了房间。
傍晚的时候,她流着泪昨做了晚饭。强打精神,挤出笑容去叫妈妈吃饭,推开门,
却看见,妈妈躺在床上,一只手垂在床下。地上散落着几个空的药瓶。
妈妈抢救了十个小时才脱离危险,
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你不应该救我。”
然后痛哭到再次昏迷。
那之后,山三在一个协力公司应聘了一个职位,因为年龄小，
也没有相关专业的经验,所以工资很低。
但是如果加上加班费,也比自己在外面打零工还强上许多。
为了避开混混的上门讨债,她将妈妈送进了医院,然后自己一个人来到东京。
开始这近乎拼命的职业生涯。
感受着那伪装出来的勇敢中流露出的淡淡的泪光,
一种无力感,渐渐的在我身体里弥漫,然后涨满。
山三好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变化,笑着和我道歉,
说:“竟说些无聊的话,让气氛都变得不开心了。”
我也只是尴尬的陪着她笑了笑。
每一个幸福的人生都有各种各样的幸福,而每一个凄凉的人生都有相似的悲惨。
这些都与你的生于哪个国家无关。
后来我出差的计划结束,准备回国,
临行前,托朋友给我邮寄了二十几包的“黄飞鸿麻辣花生”,作为礼物送给山三。
她瞪着大眼睛,不停的问我:“给我的吗?给我一人的吗?真的可以吗?”
我微笑点头。
我走的那天，她在电话里说想要来给我送行。
我拒绝了，因为她往返机场和家的路费也是不少的一笔开销。
最后在山三的要求下，登机之前，我们在视频中互道珍重。
看着有些犯傻的笑脸,想起她说的故事。还是忍不住地心疼这个可怜的丫头。
我知道,她的每一个无所谓的微笑下面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辛酸泪,
每一个瞬间的崩溃都是堆积不下的情绪的坍塌。
愿天可怜见,别让那弱小的肩膀上,再担生活的疾苦。
以后的日子,也可以真心的笑,像春日中的晨光,暖且微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