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脑仁疼,像是被敲了一棒子的核桃,脑袋像是有了裂缝,丝丝炸裂。1:59的火车到达C城,59分钟以后,许楠刚好从H城开车赶到C城火车站。相视一笑,都是满脸的倦意。
八个小时之前,他们在朋友的婚礼上相遇。许先生胖了,一米八几的个头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黑色的T加中裤,背着一个双肩包,已然不是当年那个一表人材的样子了。胡雨也胖了,但只是几斤肉而已,她穿着色彩鲜艳的大甩裤,低领棉麻短上衣,编织的草帽配上两个小马尾,一副度假的模样。去朋友婚礼之前,她有想过,是不是会遇见他,却没想到是转头直接四目相对。空白,空白。大脑不知道要想什么,该想什么。寒暄着“你胖了啊”,在六个小时以后的谈话中得到“你胸又小了”的回复。没说两句,实在无话可说,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胡雨走了,她的心里只有“好尴尬啊好尴尬啊,快跑快跑”。出了宴会厅,打电话给好友求救,四十分钟后等来好友,进入婚礼现场,无奈已无处可坐,找了最后面的一桌挤了挤。
这次胡雨第一次没有在婚礼上喝的大醉,第一次没有上台玩游戏,第一次没有抢娃娃,安安静静的吃饭,却并没有什么胃口。自从分手以后,每一次参加婚礼都是一种煎熬,犹如拿鱼线划破的伤口,细小的不容易被发觉,却因带着海水的盐分而痛入骨髓。一个小时的时间,结束了。胡雨仿佛还没回过神来,就跟着大家的步伐走了出去。
坐在朋友Z的车上去看电影,收到许楠的信息,“你想喝点吗?那我就明天走”。她拒绝了。但她的心里想答应。又是寒暄,结束。
胡雨努力的想要看进去电影在放什么,融入那些快乐或是悲伤的情绪。但,她的脑子里只有悸动的心。
开始聊天是在两个小时以后,电影结束,回到家里,和许楠说着他的婚礼,调侃着他和他老婆都发福了,说到曾经他蹭住的日子。啊,那些日子,就是在胡雨脑子里挥散不去的。
当初在同一个公司上班,胡雨知道他是个有对象的人,听说快要结婚了。所以哪怕很在意,也不去接近。突然有一天,许楠提着一个大包站在胡雨家门前,说“我能来蹭住吗?”不知道许楠下了什么迷魂药,胡雨居然糊里糊涂的同意了。
这是一间很小的房子,小到只有一间,厨房和卧室连在一起,连个客厅也没有,甚至都没有沙发。胡雨知道凭他的能力,他不需要这样,她说了,他说,住宾馆多无聊啊,在这还能跟你说说话。胡雨有些脸红。什么原因她很清楚,她努力的忍着,装作不知道,也装作自己并不在意。许楠却住的越来越自在,像是生活在自己家里,看到沐浴露快用完会去超市买回来,顺便带上好吃的水果零食,在家发信息问胡雨什么时候回来,说小女孩不应该天天在外面玩这么晚。那时候,胡雨刚被结束了一段感情,难过和伤心周围的人都能看的出。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朋友同事轮换着叫她吃饭、唱歌,怕她一个人会很难过。胡雨都不好意思拒绝,但,心,早就在家了。她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能多享受一些。忘记他和她的身份,忘记所有知道的事情,忘记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那天,回到家里,好像有老鼠。许楠一副男子汉的样子,拿着扫把,戴上耳机。胡雨可能是被吓到了,一反常态,从女汉子变回小女子。后来她问他,为什么要戴耳机,他说,听不见声音就不会怕了。原来他也是怕的。
那天,雷电交加,胡雨睡不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楠默默的靠近,手掌轻轻的从上到下抚摸着她的背。她愣住了,问“你干嘛?”“哄你睡觉啊。”他没有停下来,动作很轻柔,仿佛她是一条受伤的小狗。而她,的确是一条受了伤的小狗。
那天,午后的阳光温暖的撒在胡雨的脖颈间,她躺在床上享受着难得的休憩时光。突然,脖子一阵刺痛,睁开眼,许楠在她脖间留下一个吻痕。她当时就惊呆了。而他呢,站在阳光里,一脸无辜笑意。“你的样子实在太诱人了,我没忍住”。胡雨心里有些开心,又有些负罪感。强调了不许有下次,并重申了一遍只许睡地下,不许睡着了爬上床。但事实证明,保证什么的都是没有用的。在一个突然降温的夜里,许楠在地板上呻吟着冷啊冷,无奈,胡雨说“哪有那么冷,都给你被子了”边说边去地板上躺着看看是不是真的冷。然后,他们拥抱着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聊着未来,聊着以前,聊着他的对象知道会不会难过。也许是真的,也许他只是为了慰藉胡雨愧疚的内心,他说他们只是在一起很久了,他答应过她所以至此,对方不管他也不在意,只要许楠依旧对她好就行了。胡雨只有一点点的理解,因为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她想要的只会是完全占有。
那天,他们一起坐在床上看电视里放的电影,许楠很自然的伸开胳膊给她靠。他并不知道,胡雨最喜欢看电视里放电影,最喜欢这样两个人在家看电视的感觉,电影好不好看并不重要,这样,就足够了,已经很幸福了。
那天,许楠要走了,胡雨每天都在算着日子,越来越频繁的轰他走,心口不一,变本加厉。直到吃完许楠的临别宴,她才真的意识到,以后不会有人在家等着她,不会催她回家,也不会有人随时陪她说话,一起看电视,一起做饭,平凡而居家。她陪他去地下停车场拿车。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一个吻,突如其来。胡雨脸红了,肾上腺素分泌,一时忘了抵抗,内心变的无比柔软。在以后的日子里想起来还是会心跳加速。
聊到凌晨一点,许楠说,要不我回来,我们喝两杯?这次胡雨没有再掩饰,回答好。许楠迟疑了一下说“你不能忽悠我啊,要不我们选个中间的地方,C城,正好你坐火车,我开车过去时间差不多。”在婚礼上喝的两杯红酒和自己在家喝的一杯威士忌开始起化学反应。胡雨纠结了,她想,她是老了,或者说不再青春了。如果是两年前一定已经飞奔去了火车站,而现在,却在还在纠结要不要去。
一阵鸣笛声,刺耳,惊醒。 胡雨躺在家里舒适的大床上,眼眶有些湿润和酸涩。她没去,只是梦见她去到了C城,见到想见的人,把酒言欢。想见的不一定是许楠这个人,却一定是他的温柔。
(待续。。。)
作者后记:
感情总是难以控制,可能是对的人,却迟了一些
挣扎于感性与道德之间
应该如何才能将伤痛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