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乡的新年是街上的小雪堆和房檐上的冰凌,是小院里劈里啪啦的爆竹,是屋内桌上热腾腾的水饺,是大头电视机上热闹的春晚,是大人们愉快的聊天儿声,是守岁时赶不走的瞌睡虫……
那时的年天气很冷,总要下雪。腊月二十九,爸爸骑摩托载我和妈妈回老家。我总是被一件绿色的军大衣包裹着,夹在爸妈中间,靠在爸爸的背上,在冷风中飞驰。摩托车框里装着鞭炮,车座下的小空间里还载着年货、新衣服,一家人就这样“收纳”在这小小的摩托车上,家庭的幸福感、温暖感也被收纳在这小小的摩托车上。
直到年三十晚上,亮起门口的灯笼,吃完桌上的水饺,放完院里的爆竹,看完中央台的春晚,年的乐趣差不多过完。
那时的心态很单纯,毛头小儿或许不懂“团圆”、“相聚”的意义,但只要从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中体会过年的快乐,就足够了。
后来就长大了,曾经塞满年货的摩托车不在了,换了大汽车,一家人坐在里面宽宽敞敞的,但总觉得丢了一些年味。春晚仍一年一年得播,但赵本上等老咖的退出,总让人觉得一个时代过去了,我们的童年似乎也这样悄然划过了。
再后来,那个小孩子长大了,去外面读大学了。每次寒假回家过年,都不再能体会到小时候那些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带来的乐趣了;取而代之的,是与家人团聚带来的感动,感动之余也稍稍带着一丝酸楚。曾几何时,我们还是那个穿着花棉袄放放鞭炮的小孩,现在却已经是一年与父母见不了几次的大人了。
现在跑到外地去为未来拼搏,却使得假期更短,离家更远,过年时的团聚显得更有意义,由此带来的酸楚也更甚了一些。
虽然离家很久,但家乡在我们眼里似乎很久没变了,那几座超市还伫立在原地,那几座公园还伫立在原地,道路依然狭窄,路灯依然昏黄,家乡依然为我们保留着我们离开它时的样子,仿佛怕我们回来后迷路,怕当年那个穿花棉袄的小孩子走丢。
只是,父母在以我们猝不及防的速度老去了。
但是,我们接受这些,这是我们不可抵挡的时间流逝,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是如此,自宇宙大爆炸以来就是如此。
一年一年得过,代表着时间一年一年得走,代表着新老交替、物是人非。作为新老交替中充满活力的一环,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外用上全力拼搏,得以在回家过年的时候,给老一代带回来一些温暖、一些成绩、一些靠自己双手拼回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