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和我说她做了个梦,梦到参加前男友的葬礼,葬礼地点是他们熟悉的校园,满地的花瓣在阳光下刺得眼睛生疼,黄色的,白色的,粉色的……她呆呆地坐在水泥地板上念叨着同一句话:前几天我还和这个人吵架把他拉进黑名单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想哭,却难过的连哭出来都觉得是奢侈,没有人能唤醒悲伤的她。直到从梦中醒来,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依然久久未曾褪去。
其实L和她前男友已经分手一年多了,一年不曾联系,直到聚会之后。他们是高中校友,最萌身高差,和所有情侣的感情一样,甜蜜中夹杂着苦涩。高中的时候,他们还是好朋友,L很怀念那段日子,因为每天上夜自习之前,他们会默默的同行回家吃饭,一前一后,躲过全校老师的法眼,躲过彼此父母的监视,很辛苦却很幸福。然后偷偷发短信约好返校时间,L总是迟到,因为她要每次想办法说服母亲不送她出去,又不能被怀疑是因为他。他们会在校园里追逐打闹,他曾经围着教学楼下的石狮子追着她玩,夜晚的灯光下他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回忆到这里,L的脸上掩不住的幸福,不过几秒之后嘴角就不再上扬了。像在叙述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一样,她说那个时候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心酸的,他高高的,白白的,阳光开朗,身边总是好多女生朋友,还有红颜知己,女生徒弟,她不开心,他陪她们的时间远远超过陪她的时间,他会买很多份酸奶,而不是只给她买。她很伤心,每天去教室的时候永远看不到他的身影,因为他总是在文科班一群女生中间谈笑风生,或者在自习课上和他的红颜知己坐在一起。所以他们永远都有吵不完的架,分分合合连同窗都觉得她幸苦。
在懵懂的年纪,只要他对她一笑,她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抛在脑后,她心疼他皱起的眉头,心疼他瘦瘦的身体,他拉着她的手温暖有力却又瘦的能看到手骨。后来,上大学了,他们开始可怕的异地恋,距离产生的不是美,而是粗心的他收不到没有安全感的她的心意。她省吃俭用,不舍得买衣服化妆品,去做兼职,省下来钱支持他们昂贵的话费,为他准备礼物。他们每天晚上都打电话,她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向他诉说的思念,他却开始觉得厌烦,她觉得他不在乎她,不体贴她内心的脆弱,却越来越依赖他。因为一点小事就忍不住和他吵,几乎哭着度过了三年。期间,他们分开过半年,他提出来的,她每次分开后都厚着脸皮联系他,希望他能收回那些能让她半夜哭醒的决定。过年聚会的时候,他们又相拥在一起。可是,他们之间,永远都有那些和他关系好的不得了的女生朋友。他们隔的越来越远。
L说在她眼里他是那么的孤傲,冷漠。虽然在一起很多年,但在她的记忆里,他是冰冷的,她恨他不在乎自己,又或者说她恨自己那么没出息的爱他。她以前甚至不敢去回忆,像是失忆了一样。这一次分开,她哭了很久,和父母吃饭的时候为了忍住眼泪咬破了嘴唇都浑然不觉。她再也没有力气去联系他,所有有关他的字眼都让她心痛,听到他的消息,她会像触电般的逃开。
直到新年的时候,几个老朋友聚在一起,她偷偷的看他,他胖了,笑起来脸圆圆的,再也不用心疼他夏天透过校服半袖清晰可见的肋骨。他和以前一样大声说笑着,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回家后他加她微信,说他很怀念在一起的日子,他很害怕她不理他的感觉。她差点再次心软,但是一想到过去的种种,想到他这些话每次都让她幸福不过几天,她又觉得自己拼命从过去那片沼泽中逃出来是最正确的选择。他说她为他织的那条围巾很暖和,她开玩笑说以后有了女朋友可再别围了,他说围巾这么暖要女朋友干什么。她知道他在哄她开心,她小心翼翼的和他聊着,不谈过去不道未来,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这脆弱的关系再次摔个粉碎。如她所料,他一点都没变,只是不喜欢她不理他,当她开始有点依赖他的时候,他像往常一样玩消失。她恨他,依然恨他的不在乎,恨他把自己当做没有感情的玩偶,恨自己在他面前总是都轻易被打败。
L不再回忆了,她说做完这个梦,她把一切都丢掉了。她知道她还爱他,只是不想在辛苦的感情中再次弄丢自己,他们再也不会在一起了。梦里的她像丢了洋娃娃的小孩,难过的不知所以,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再也见不到他的未来是多么的可怕。L说,我还爱他,但我不喜欢他了,我只希望他能健康安好。
死亡,意味着结束,结束了真实存在过的一切。死亡,能否定一个人的一生,另一些人的所有有关他的过去。就好像风筝突然断了线,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在死亡面前,所有的爱恨如同儿戏一般滑稽而又无力。如果你还在恨他,那就想想如果这个人从此在世界上消失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你们曾经拥抱过彼此,却在以后的日子里再听到他的消息都是奢侈。
就让曾经的他安静地留在你的记忆里,像一段刺绣一样去装点你平凡的一生。姑娘,别再去互相伤害,别再让自己心力交瘁去恨他,做不到真心祝福他,就请选择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