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伙伴阿芹

其实我未曾忘记过她,她的样子我现在想起来依然清晰,甚至她的声音和说话的节奏我都能忆起来。在她,估计是以为我忘却她了,且干干净净。

她是我童年的伙伴阿芹,一个从小就寄人篱下的人,一个我想起来心有愧疚的人。

我和阿芹相识于小学二年级,因为我们在同一个班级,加上家住的也近,于是每天一起上下学,于是阿芹是我进城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阿芹长得很俊俏,学习也好,老师喜欢她,同学们也喜欢她。为此我也跟着她沾了“光”,跟她一起玩的同学自然也跟我玩,因为我和阿芹是至好的。

到了三年级阿芹就当上了“大队长”,学习好不说,朗诵课文也总是能获得老师的喝彩,所以“三好学生”的奖状贴满了她家里的墙。

最让我羡慕的是她胳膊上别着的 “三道杠”,这三道杠使得她说话都带着一定的分量和权威性,即使是我们在家门口一起玩跳皮筋、打沙包的游戏时。那红红的三道杠在她的跳跃下也跟着一跳一跳的张合着,阳光下分外鲜艳夺目,总耀着我们的眼。

虽然我连个一道杠都不是,但是我和阿芹却形影不离。写完作业我俩会撒欢的出去玩耍,走上二十多分钟去隔壁的干休所逛花园去;打着去采集标本的旗号去南边的野地摘野葡萄野香蕉吃去,当然也真的采集些花花叶叶夹到书里的,因为这是自热课老师的作业;还会无目的的到处走走逛逛去开发新的游乐场所,当然也会捡到意外的宝贝。

记得有一次我俩在垃圾堆里玩耍,先是捡了两株很大的向日葵,后我又意外的看见了混在垃圾里的五分钱,那五分钱简直让我俩沸腾起来,然后高兴的跑到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支豆沙雪糕,俩人一人一口的吃起来。我们还不忘学着电视上的外国女人那般将那两株向日葵像伞一样的举在头顶,还扭动着身体学着她们走路,一边学一边哈哈的笑着。

孩子的眼睛所见即见,不去猜测,不去妄想,不装别的心思。

其实我去阿芹家找她去玩的时候,经常发现她撅着嘴不高兴,而且在话语中知道了她和她的姐姐或者弟弟闹了矛盾。因为我和哥哥也经常吵架,所以没有觉得什么,也觉得她和她妈妈之间不够亲热是因为她家三个孩子的缘故。我也没有意识到阿芹很少主动邀请我去她们家玩,或者去了她家后我俩很快就出去玩耍去了,是出于何因。可见我的心智是多么愚慢啊。

后来听我的母亲吃饭时说起了阿芹,我才知道原来阿芹现在的母亲实际是她的二姨,她的亲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的妈妈改了嫁并又生了个孩子,而阿芹则跟着她的奶奶过,她二姨可怜她,于是在进城时将阿芹的名字也加在了户口上。

在我当时听来,也只觉得自己的亲姨自然是差不了的,也未有过多想法,只是觉得她很少换衣服,且身上的衣服都像是有了年头。

到了小学五年级下学期,我们因为搬迁到了郊区换了学校,导致我俩没有被分在一个班里,虽然住的距离很近,可还是因为接触到了新的同班同学,加上下课的时间也会因为老师的拖堂而不一致,渐渐的上下学就不在一起了,但也会找机会一起玩耍。

而到了初二后,她好像经常生病,为此时常回老家去,最后导致了休学。记得有一天,母亲回来说了句“阿芹从老家回来了,听说好像被她爸被附了体。”我觉得很是惊诧,想去看看她。待我还未到她家时,看见了过道里有很多人围在了她二姨家的门口,她的二姨和姐姐也站在了门口。

我挤到里面想进去,则听到她姐姐害怕的跟她妈妈说道“妈,她喝了很多酒了啊?”而那位二姨则正在跟旁人解说着里面的情况,说阿芹正在跟她的姨夫喝酒呢,说是那语调就是阿芹爸爸的语调,说是干了好几杯了。而我也跟个看热闹的人一般站了一会就走掉了。

回家后,我则跟母亲学着说了情况,而母亲则一脸不屑的说道“什么附体?!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虽然我不是很明白母亲的意思,但我知道阿芹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

阿芹最终没有继续上学,她辍学了。在自己感觉是个大人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对阿芹是冷淡绝情的,她在我这个曾经要好的小伙伴身上未得到半点关爱,我希望自己曾有过,可细细想来是没有的,但愿是我的记忆出了差错。

再后来因为搬迁我们住的就很远了,偶然的机会听说她从老家回来了,变得正常了,还去了一家缝纫厂工作了。

再后来听说她嫁了人,而那个人曾经是我的初中同班同学,曾经在我的眼里是有着“混混”称号的一个差生,且在当初我总是冷眼的去看他。

都说造化弄人,没想到一个曾经那么优秀漂亮可爱的女孩,被赋予了一个这样的人生,依她的天赋,起码要比我精彩才对。

我曾祈祷上天前生对她的亏欠能补偿给她的未来,如今中年时岁,我依旧为她祈祷,虽然自己的生活如此这般的一曲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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