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晚上20点53分。
女儿坐在床尾的大枕头上,左侧身子靠着用空调被、抱枕堆起来的软绵绵里,中指翘着,那是切苹果切伤的。
老公身子靠着女儿床尾的衣柜,双脚踩着地板。《14只老鼠》系列书十来本沿着他大腿方向一直排到床头,这是女儿今晚要读的睡前故事。想起洗过澡后的她看到还是八点,无比快乐地回身跟我说可以讲无数(重音)本故事。
为了融入他们,我抱着手提电脑爬上床,占据床头的空位。
我提议一起种树,老公疑惑:“不是种番茄吗?”
我和女儿七嘴八舌地解释,最后女儿补充道:“种家庭树。妈妈,你边写我们仨边听爸爸讲故事。”
这正是我的想法。
父女俩的声音一起一伏,我对今天的发生抛出杆子,开始若隐若现的捕捉。
过一个慵懒的周末,这个想法盘踞在我身上最起码好几个月了。
不同于老公,他平时两点一线,到了周末难得可以休息一天时,总希望安排外出。
我恰恰相反,要不参加学习,要不参加线下活动,周末难得闲置在家,难得可以不出门时,自然变得特别宅,好像脚生出强力胶,不愿意离家半步。
话说早上五点多闹钟响起时,阳光已经精心梳妆过,白亮亮地射进屋里,比较祥和。不如女儿的房间,窗户刚好对着东面,再过一会,太阳变白后,就是一副拉拽我出去狂野的架势。
所以,我在主卧的床上。回忆起是老公半夜把我从女儿床上抱回来的,昨天我“控诉”他不和我同床共枕,他立马就改过来。
老公已经不在床上。是否又躲在厕所?往日早上他要那里呆近二十分钟,直到我把女儿招呼好。
很快,我就开心地发现自己错了。因为我听到铁门“咔咔”两声响起。
他出去了。
这么早?莫非要去买菜?昨日早餐十点多才吃,我怪他没有一天的视角。
沟通后的改变,宛若木偶身上的线,扯一下就会有恰当的反应。
我身体的细胞顿时变得放肆起来,争吵着要跟随他而去。不料,它们的主子反而在兴奋中收到另一种满足,一切都在召唤,我却偏偏与它们作对。
果然,我倒头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摸手机,担心错过7点半的会议。
刚好七点。我眯着眼睛查看信息。有些红点不规律地散布着,我不愿意点开,哗啦啦地(其实没有声音)翻到底部,没有特别想回复的信息,我把手机丢到一旁。
在这个需要接驳的空档,我从曲折的空间里听到铁门的声音。
老公回来了!
我从床上起来,双脚触地才发现昨天半马留下的酸疼如此明显,我弯曲着双腿挪步前行。
老公光着膀子出现了。
汗珠在他宽大的身子上肆意地聚集,等时间流逝,它们就能愉快地滑下来。
“跑步去了?”我问。已经知道他不是买菜,但是心里却还是生出莫名的开心。
很久之前,他就想过早上跑步。可是女儿央求有一人留下陪她,老公就把这样的机会给了我。今天他能主动地去晨跑,我心里在为他叫好。终于体会每次我跑回来他脸上的笑意,那是一种由心的祝贺。
我们八点半吃的早餐。有昨天包的包子、剩的胡萝卜玉米骨头汤,还有直冲的永和豆浆。
中午饭是老公下厨,饭后他送女儿去绘画,回来陪我,我看《蒂凡尼的早餐》一书,他帮我拔白发,后来他去接孩子时我睡午觉。
送女儿和她好朋友到家后,他又张罗晚餐,出去买菜,我趴着继续看书。
他回来时看到客厅只有两个女娃,问:“妈妈在干嘛。”
女儿说:“还在床上睡呼呼大叫。”我配合着不作声。
他走进屋子,跟我说,他帮我买好了我要的物品,有女生盯着他看了很久。
他出去做饭,我继续看书,我想把这种慵懒任性的一天过完,尤其知道他被迫提前结束年假时。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广而告之:“还有2分钟就可以吃饭了。”
我合上快要看完的书,整理好被窝,走出房间,迎面看到香喷喷的饭菜!
风扇在上面盘旋着,它的中心是白色灯,如白天一样的光普照下来,照着一桌饭菜,还有女儿和她的好朋友,还有老公,一切都是洁白无瑕的样子。
21点20分。老公因为撑不住已经睡倒在床尾,女儿爬到我身边要我再讲一本《14只老鼠摇篮曲》。
21点40分,女儿睡着。外面已经安静下来,如同我的内心一样。
因为有老公照顾三餐和女儿,我得以像当年那样,生活里只有吃饭睡觉和看书。
愿夜里的人儿都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