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坐回廊,风雨嚣张,近眼处一株高大的芭蕉树下立着一人,素旧惨白的衣,披散墨直的长发,触目惊心的是他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目光锁住我,神情阴冷到可怖。
布雨雷鸣,天际传来凄厉的哭骂声,撕扯着我的听觉。
惊醒之际,触目白缟,床边塌陷一角,他静坐注视着我,古井无波的眼蓄了关怀,没有惊疑与欢喜,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不自抑地咳嗽一声,干燥的唇角裂开,泛着火辣的疼,早该入土为安,却又得以重生。
他与阴阳人作下交易,把我尸身埋在蕉树下,头七后,把我从蕉叶里拖了出来。
檐下八角灯忽明忽暗,窗外涌进的疾风扑灭了室内烛火,清晰可闻凄厉的猫叫。他与我并躺而卧,紧紧攥着我的手,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虽然无聊,我也不忍打断他,静静的听,他的话语连同心跳渐渐弱去。
是了,一命救一命,这桩交易,当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怜他年方二十,还未升官发财娶妻, 便匆匆离了世。
我同样的把他埋到了蕉树下,砍柴为篱,为他圈了一方禁地。
许多年以后,一个寂静的冷春,花事浓烈,我夜间伏案困眠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被烛火放大投到光洁的墙面上。
他回来了,带着羞怯和试探,趴在窗沿上对我柔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