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以山水表性情

                              ----漫谈柳宗元写景散文

      作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无疑在散文上有着杰出成就。但是同大多数是文人一样,柳宗元仍未逃脱被贬谪的命运。因为政敌迫害,永贞革新失败使这位少年成才,满腔抱负的政治家沦为小小司马。壮志难酬怀着愤懑之情来到永州,却不想这一际遇却成就了其在文学创作上的伟大成果。

     谈起柳宗元的文学创作,其写景散文尤为世人称道,大多抒情状物,寄情于景,通过对景色的描写来抒发自己的情感,而《永州八记》便是其典型代表。大体而言,《永州八记》主要写了作者在永州发现的一些罕为人知却魅力独具的风景,来表达自己如这些风景一样不为明君所识的无奈与愤懑,以及享受山水美景的舒畅之情,全文情深意远,艺术魅力颇具。

   《永州八记》的绝妙之处在于作者都是从小处着笔,以小见大,八处之景皆属小景致。例如脍炙人口的《小石潭记》中“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一句通过对小石潭四周环境的描写,既将其清幽之美展现出来又表达了作者内心的寂寥凄凉之感。而《钴姆潭记》作者从冉水着笔,“其始盖冉水自南奔注,抵山石,屈折东流”一句气势磅礴,用“奔注”一词描写出溪水湍急的景象,体现其强大的生命力,恰恰也与作者本人面对迫害顽强不屈的精神力相衬,通过溪水奔腾过程使其压抑的情感得到了宣泄,充满力量感。“其清而平者有十亩余,有树环焉,有泉悬焉”一句则是一种安逸宁静之美,表现作者心境的转变,对于山水田园闲适生活的喜爱之情。再如《石涧记》中作者对于小石涧周围石头形状、水泉声、水流姿态的描写,运用比拟手法生动细致刻画,虽皆小景致却令人身临其境感受石涧中的乐趣。

      小处着手之法虽堪称绝妙,但其最值得称颂的还属文章深刻的思想内涵。作者是古文运动的领导推崇者,其反对唯心主义的天命论,强调人事,批判神学,因而从他的八记中表现出的哲学思想是其一。其二,他主张“永贞革新”却因奸臣迫害以失败告终,又遭受贬谪,这段经历使其思想中饱含愤懑与不屈等情感。其三,永州之地虽偏僻却使他感受到了山水田园之乐趣,这更丰富了文章之情感。正如《小石城山记》,作者描绘了石山的形状等,首先表现了自然之景的奇伟精妙,而后发出“噫!吾疑造物者有无久矣,及是,愈以为诚有”等感慨,怀疑老天是否存在,随后又假设其如是存在,又未何不将该景致放入繁华之地,而置于如此偏僻之处,从而否定批判了神论,发泄自己的冤屈同时表达了自己如同该景致般无人赏识的无奈与激愤之情,控诉人间不平事,寄情于景,聊以自慰。

      都说结构是文章的骨骼,《永州八记》虽为散文却构思巧妙,结构清晰。八记相连,每篇游记起笔都与上文相接,整体感十足,给人一气呵成之快感,前后呼应,使文章更具艺术整体美感。如游记第一篇乃是写西山,而后《钴坶谭记》首句便是“钴坶潭在西山西”,而第三篇开首又是“得西山后八日,寻山口西北道二百步,又得钴坶潭,潭西二十五步,当湍而竣者为鱼梁。梁之上有丘壑,生竹树。”一环扣一环,一物皆一物,自然流畅,毫无违和感。

    最后不得不赞叹柳宗元是极具智慧的,永州山水之景在他细腻又磅礴的笔触下,变得灵动至美。以山水抒情,又以山水自喻,赋予其人格魅力,使文章更具血肉感。人景相通,情意相连,当属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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