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初之的生日宴上看到宋诗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估计看不见才奇怪。
宴会厅里,泾渭分明的过道将萧家亲戚与萧向的好友分开。
萧初之人小腿短,但喜好分明,看见宋诗时,眼睛蹭一下就亮了,直直扒开他妈咪的手,胖嘟嘟的小手往宋诗方向张开。
“咦 咦 咦 ”萧初之扒着宋诗,小手抓着她的发尾。
“萧初之,乖乖的,姨姨扎好头发就抱哈~”利落的抽出他手里的发丝,随手往脑后理了一下,扎了个低马尾,伸手抱起小人儿。
程颐直勾勾望着那还是穿着吊带连衣裙的女生,一口茶慢悠悠往嘴里送。
做一旁的冯洺漓眼尖又人精,顺着他的视线往那一看,冯洺漓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宋诗,看着萧家人跟她的互动,多少也猜出了点关系,随后瞄了眼收住心思的程颐,扯嘴一下,这可有意思了。
“望穿秋水人小姑娘也不会是你的,死心不。”靠近程颐,冯洺漓轻声说。
舌尖顶过上腭,程颐眼尾扫了一眼笑出虎牙的冯洺漓,抬眼望着宋诗。
“诶,你说人好好一小姑娘,年轻貌美,乖乖出去找个男朋友不好吗?还真希望人吊死在你这歪脖子树上啊。”
程颐真真切切的白了他一眼,想着冯洺漓是不是在他身上装读卡器了,要不就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怕程颐口干上火,冯洺漓眼疾手快往他空杯里倒茶,还不忘贴心说句:“哥们儿现在喝茶别喝酒啊,晚上您可随意喝。”
也是故意的,整场生日宴里无论经过程颐身边多少次,宋诗连眼神都吝啬给他一个,却可以对着冯洺漓微笑,娇声叫个哥哥。
冯洺漓看着程颐那被气的牙龈都要咬碎的样子,也放肆了一下,倒是大概猜出了故事轮廓。
害!你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嘛?
程颐头一次见着宋诗,是两年前,在萧向的婚礼上
“程颐,我下个月26号婚礼,你回来当个兄弟。”一通越洋电话,就决定了程颐回国的行程。
程颐扯开领带,松开了第一节纽扣,从凌乱的桌面左右摸索,叼了根烟,放在唇上。
‘叮’
“新娘男的女的?”
那头传来一阵沉默,“女生。”
呼出烟气,程颐站起身,俯瞰着凌晨的芝加哥:“这样不大好吧。”
“怀了”那头说。
“你的?”程颐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那头倒是很快的承认了:“嗯。”
“我姑知道了?”程颐拿下烟,脚尖轻踢了下地面。
“都知道。”
他按灭烟蒂,说:“成。”
于是,程颐收拾收拾也就回国了。
萧向在婚礼前夕搞了个party,程颐穿着一身骚气的黑灰色涂鸦带些丝绒材质的衬衫,左耳挂着一只细小的圆形耳环,一身由内而外散发的男性荷尔蒙,被冯洺漓调笑称色气,色而不骚是程颐修炼了25年的功力。
萧向在跟在场的兄弟团们对了对第二天结婚走的流程,顺便呢,把自家给装饰了一番。完事后,一群男生也就席地而坐喝起酒来。
有人就多嘴问了句:“向哥,这婚结的有些意外啊。”
萧向笑了笑,说:“媳妇怀了,明天注意点哈~别惹我媳妇不高兴了啊。”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程颐与冯洺漓互换了个眼神,看了眼萧向。
“向哥,这藏的有点深啊。好几年的单身狗,上来就是结婚生子的。”有人调笑,有人心照不宣。
“向哥,你这是怎么认识嫂子的啊?”
“您家里就给您相过亲?”萧向挑眉,扫了一眼瞬间沉默的在场所有人。
“感情这是你相亲相回来的?”程颐惊讶了,照道理他姑姑也没那么强势。
“相亲是相亲,不过是坐错桌啦,误打误撞就真成了。”萧向想起往事,脸上的笑意也柔和了不少。
“这该死的猿粪啊!就没砸中在我头上过!”冯洺漓咬牙切齿道。
“搁您那可是孽缘呐,兄弟。”萧向大笑。
冯洺漓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萧向身上砸,一群人玩玩闹闹到了深夜。
看着一片喜庆里,程颐在散了之后跑到冯洺漓睡的那客房里,那人倒是一言不发的在阳台喝闷酒。
程颐想起了冯洺漓家里的阳台,那放满一面墙酒的酒柜,以及深夜无声里喝着酒的他。
“再喝,胃穿啦。”程颐拿下他的酒杯,道。
冯洺漓坐直身子,笑了笑,掏出烟盒,还不忘分他一根。
“哎呀,谁还不能有个矫情的时候呢。”烟雾弥漫里飘来一句话。
“不知道的以为你对萧向余情未了,伤心欲绝。”程颐白了他一眼,恶心他道。
冯洺漓嗤笑,说:“程颐,特么早晚也有那么一天,你会像我现在这样的。”
“诶,当年你为啥就没想萧向这一出呢?假的也好呗。”程颐净些出骚主意。
“你说你从小这招人样儿,你觉着你爸妈是知道你是直的还是不知道,傻逼。”冯洺漓白了他一眼,“门当户对,呵,去他妈的门当户对。”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拿回他的酒,一大口咽了下去。
程颐沉默了,转头往门外走去,不一会儿拿着个酒杯进来,示意冯洺漓给他倒酒,碰了个杯。
两个人就这样喝到了凌晨,宿醉的后果,一身正装超大起床气的程颐黑着脸,而一旁的冯洺漓倒像个没事人,融入人群嘻嘻哈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接新娘。
当程颐见到宋诗时,她就安静的站在新娘身边,细细绵绵的笑着,见惯了清汤寡水的清纯可爱女生,也喜欢过浓墨重彩的富贵美人,一个眼神的恍惚,也沉醉在宋诗脸上的小酒窝里。
娇声娇气的叫着哥哥姐姐,蓬松的纱裙稍许掩盖了她的青春年少,柔顺的长发微卷,一笑就甜。
宋诗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朝他一笑,程颐的手指头突然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
萧向的兄弟团开始了闹腾,姐妹团也纷纷拿出了不少趣味游戏。
婚车驶出小区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程颐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端坐在后座的宋诗,收回视线的一瞬还是被宋诗给捕捉到了。
“你们好啊~我冯洺漓,这位叫程颐。”冯洺漓性子外向兼自来熟,一口的京片子在糯糯的江南口音中蛮受欢迎的。
“哈喽呀~我叫玲儿,你呢?”一同坐在后座的女生转头询问宋诗。
“我叫宋诗。”她开口,糯糯的江南口音自带撒娇技能。
“害!你们不是姐妹团嘛,怎么还相互不认识啊?塑料姐妹吧。”冯洺漓开玩笑道。
“讲真还不认识,其他人都有见过诶。你是她朋友嘛?”
“嗯~新娘是我表姐。”宋诗一笑,小酒窝若隐若现,目光转到了后视镜上,偷瞟了眼程颐。
“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啦,诶你是萧向哥还是弟弟来着?”冯洺漓微皱眉,挠了挠后脖子道。
“他表弟。”程颐言简意赅。
声音稍稍低沉,有些沙哑,宋诗的脚尖细微地动了一下。
路上是冯洺漓的插科打诨,倒是和乐融融地抵达了酒店,初见的生疏淡了不少。
婚礼的布置台的后台,一个兄弟团搭配着一个姐妹团,挽着手往布置台走,程颐巧妙地跟冯洺漓换了下位置,冯洺漓只当看不见似得挑了下眉。
程颐低头,靠近她,轻声说:“要帮你提裙摆吗?”
她抬头时不经意的挑眉,扬扬裙摆说:“不用啦~”
当音乐响起,程颐悄悄绷紧手臂,微挽起,一只纤长白嫩的手臂往他手臂里缓缓滑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程颐留心注意着脚下的步伐,轻轻浅浅又缓慢,垂在身旁的另一只手稍显僵硬,无意识的勾起小拇指,在他身后的冯洺漓看到后,笑得尤为灿烂,晃到了身旁的女伴,一瞬间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