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吴谢宇弑母案:有多少爱成了害?

2020年12月24日,福州中院开庭审理吴谢宇案。

2015年7月10日,吴谢宇在家中将母亲杀害。作案后,吴谢宇谎称母亲出国陪同其交流学习骗取了亲友144万元。逃亡了将近四年的吴谢宇于2019年4月20日落网。

曾经的吴谢宇在众人的眼里,是一个优秀、聪明、自律、阳光的“完美”学神。如今的他是一个弑母的凶手,爱上性工作者、在酒吧做男模的吴谢宇。

到底是什么让神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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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看曾经的“完美男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最大的缺点,就是似乎没有缺点。”这是吴谢宇一位老师总结他性格说过的一句话。不少同学们对吴谢宇的印象,是一个神一样存在的“学霸”,称他为 “宇神”。

初三时,吴谢宇获全国应用物理知识竞赛福州赛区三等奖;当年,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福州一中。高二时,吴谢宇获得了福州一中的“三牧之星”奖学金。这是福州一中奖学金中的最高奖项。

2012年,吴谢宇通过北京大学自主招生,成为北大学子。大一,被评为北大“三好学生”;大二,获得北大廖凯原奖学金。吴谢宇的GRE成绩几乎满分,他所在的校外培训机构曾为其做过职业规划,建议他申请哈佛大学或普林斯顿大学等经济学强势的学校。

除了学习上表现完美,生活中的吴谢宇也表现得近乎完美。

在高中时期,吴谢宇曾任班长,人缘很好,对同学很有耐心。在多位高中同学的印象中,吴谢宇有很强的集体荣誉感。每年春季秋季运动会、或者只要班上有比赛,他会参加。吴谢宇个子很高,很喜欢打篮球,被誉为“篮板大神”。运动会时,为了帮助班级多争取名次分数,吴谢宇还去特意练长跑。像接力跑这种比赛他都是在最后一棒,基本都赢了。只有一次输了,梁媛注意到吴谢宇默默地哭了。“我看到他眼里有泪花,他是最后一棒,可能觉得拖了后腿吧。”

“他平常几乎所有事情都是用最高标准去要求自己,给自己的道德枷锁比较高,感觉他平常太压抑自己了。”高中同学王磊说。他注意到,吴谢宇一到考试前一两周就很少说话,“一个人默默刷题,比较忘我”。

再看看他如何“成魔”的:

吴谢宇自述,2015年寒假回家,他觉得自己能看透他人的想法,那时谢天琴生病了不太吃饭,他认为妈妈这种状态就如《红楼梦》中即将死亡的林黛玉。他还说,曾在一本小说中看到:爱你爱到极端的时候,你不敢做的事情你不能做的事,我替你解决,我什么事都给你解决。这时,他产生念头:“不如和我妈一起死,这样就可以和爸爸在一起了。”

2015年春节形成这个想法后,4月份起吴谢宇就开始策划杀害母亲一事。他说,在他的概念中,杀害母亲这事就像是推理完成一个数学模式,每一步该怎么准备、安排、实施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吴谢宇将日子选定在2015年7月10日。他的生日是10月7日,日期正好倒过来。此外,这一天正好是谢天琴结束学生的毕业仪式后回到家中。当天下午,放学到家的谢天琴进门,弯着腰穿拖鞋的那一刻,吴谢宇拿着哑铃砸向了她的后脑及头面部。

福州市检察机关指控:吴谢宇确认谢天琴死亡后,使用衣物、被褥、塑料膜等物品铺盖在谢天琴的尸体上,并在覆盖的物品间放入活性炭。作案后,吴谢宇清理现场痕迹,并在屋内多处安装监控探头及报警器。庭审现场,吴谢宇对上述指控供认不讳。回顾其当时的作案过程,此前情绪稳定的吴谢宇全身发抖,痛哭悔恨。吴谢宇称,杀害母亲后,看到现场的惨状后,他放弃了自杀。

旁听人员介绍,提到这里,吴谢宇哆嗦着身体说:“好可怕、好可怕”。但他随后又将现场打扫干净,他称是因为“爸爸很爱干净,不能玷污家里”。(来源:澎湃新闻)

事后,吴谢宇以母亲的名义向亲友借钱,谎称母亲陪同他国外留学,共骗取钱款144万元。到案发时吴谢宇卡里只剩几万块,警方发现,他曾连续几晚在赌博机前消费几十万。此前财新报道,吴谢宇消失半年间曾与一位性工作者谈恋爱,并提出十几万元的彩礼试图提亲,两人时常争吵。此外,知情人透露,吴谢宇被抓时,在储物间中搜到了性工具。吴谢宇在重庆被抓后,新京报记者探访得知吴谢宇曾在酒吧做男模。

曾经的完美男孩转变为杀人凶手,到底是什么让这两者划上了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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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网上报道的信息判断,吴谢宇的家庭除了因为父亲的去世蒙上阴影,其他时候可以称得上是和谐幸福的三口之家。在父亲去世时,吴谢宇已经上高一,虽未成年,但是心智和心理发展程度已经趋于成年人,具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他后来的行为虽然受到父亲病逝的影响,但是更主要的问题是潜伏他内心深处多年的“心病”。

英国心理学家温尼科特这样说:一个人的自我若以自己的感受为中心而构建即是真自我,一个人的自我若以别人的感受为中心而构建的就是假自我。真自我和假自我最初都是在母婴关系中形成的。

我认为,吴谢宇最根源的问题就是真自我人格的丧失,长期活在假自我之中导致的悲剧。

原生家庭对我们起到的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影响我们潜意识中对于自己的「定位」。

一个被父母和周围的人重视的小孩,他感觉到他是自己生活的中心,是自己生命中的主角。在这样一种潜意识的定位下,他的思维模式就能够以自己的利益和感受、作为思考的基本出发点,所以他能尊重自己,重视自己,懂得自我维护,懂得要去“自我实现”,而非为了满足他人的期待。

相反,如果一个人从小没被重视过、没被当成中心对待过,个人意见经常被剥夺和否定,他就无法形成很强的自我意识。而人的内心是不容许有空缺的,所以他会不自觉的将别人放到中心位置上,小时候是父母,长大后可能是任何一个他遇到的人,形成讨好型人格,这类人的内心会经常陷入混乱,无法建立统一而坚强的人格。

吴谢宇的表现非常符合“讨好型人格”特征,可以从下面报道内容看出:

从小他就知道,念书好可以让他的父母感到骄傲、有面子,所以他就努力念书。他至今还记得,有一次,他考了年级第二名,父母都特别地高兴,“我可以满足他们的骄傲”。

而他觉得,自己念书只是为了满足别人,而不是自己。这种感觉从小时候就有过,他举例说,一次爸爸希望带他去西湖玩儿,“其实我并不喜欢,但为了满足他们的期待,还是去了”。

媒体曾报道,吴谢宇的同学回忆:“吴谢宇几乎每天都会跟母亲谢天琴打很长时间的电话,就聊每天学了什么,上课讲了什么,哪些老师有意思,谁找他问一些问题。心情好的时候,吴谢宇会把室友们说的冷笑话段子记下来,讲给母亲谢天琴,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会把不开心的事告诉母亲。”

除了父母,在其它的人际交往中,吴谢宇也扮演着完美形象,乐意帮助他人,拾金不昧,有集体荣誉感。他有一个根深蒂固的限制性信念:我要为别人的感受负责」。

这个在他和父母相处模式中变现得最为明显:

吴谢宇的当庭供述分析了自己复杂的心理变化。在他看来,他的变化源自于父亲的病逝,“爸爸不在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家”。爸爸离去后,沉默寡言的妈妈默默承担了很多,“好多事不和我说,不让我操心”。

吴谢宇称,在北京时,经常想着自己怎么才能死去。每次路过很高的楼,都想跑到楼上去结束生命。一次,他来到一家酒店顶楼尝试自杀,结果因为有防盗网挡着失败了。事后他想:如果我自杀了,我妈该怎么办?她本来就过得挺苦的。

他觉得自己能看透他人的想法,那时谢天琴生病了不太吃饭,他认为妈妈这种状态就如《红楼梦》中即将死亡的林黛玉。他还说,曾在一本小说中看到:爱你爱到极端的时候,你不敢做的事情你不能做的事,我替你解决,我什么事都给你解决。这时,他产生念头:“不如和我妈一起死,这样就可以和爸爸在一起了。”

“我要为别人的感受负责。”这个想法在他自己准备自杀时也没能丢下,即便在凶案发生的现场,在面临巨大的心理压力时也没能让他放弃,他还要考虑已经去世了的父亲的感受——“爸爸很爱干净,不能玷污家里”

吴谢宇称,杀害母亲后,看到现场的惨状后,他放弃了自杀。旁听人员介绍,提到这里,吴谢宇哆嗦着身体说:“好可怕、好可怕”。但他随后又将现场打扫干净,他称是因为“爸爸很爱干净,不能玷污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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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真实地活着,这是人的本能,如果这种本能长期受到压抑,没有机会得到表达和引导,最后消散于无形,那么就会成为一个缺少内在驱动力的人,成为一个“空心病人”

正是吴谢宇所就读的北京大学心理学副教授徐凯文在一篇关于“空心病”的文章揭开了光鲜外表下的一个黑暗的事实:“北大一年级的新生,包括本科生和研究生,其中有30.4%的学生厌恶学习,或者认为学习没有意义,请注意这是高考战场上,千军万马杀出来的赢家。还有40.4%的学生认为活着人生没有意义,我现在活着只是按照别人的逻辑这样活下去而已,其中最极端的就是放弃自己。”

徐凯文这样解释:“空心病”是一个比较形象的说法,也许我可以把它姑且称为“价值观缺陷所致心理障碍”。空心病看起来像是抑郁症,情绪低落、兴趣减退、快感缺乏,如果到精神科医院的话,一定会被诊疗抑郁症,但是问题是所有的药物都无效。

我们来看看 “空心病”的表现:

1、情绪低落,兴趣减退,快感缺乏。但是外表上看起来可能跟其他同学或其他大多数人并没有差别。

2、他们会有强烈的孤独感和无意义感。

3、通常人际关系是良好的。他们非常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需要维系在他人眼里良好的自我形象,需要成为一个好孩子、好学生、好丈夫、好妻子。

4、对生物治疗不敏感,甚至无效。

5、有强烈的自杀意念。

6、通常这些来访者出现这样的问题已经不是一两天。可能从初中、高中,甚至更早就开始有这样的迷茫,可能他之前已经有过尝试自杀的行为。

7、最后,传统心理治疗疗效不佳。

可以从上述几点对照吴谢宇的经历和他的自述,是可以对得上的。

在徐教授的文章中还提到一个现象符合吴谢宇的家庭状况:在一个初步的调查中,我对出现自杀倾向的学生做了家庭情况分析,评估这个孩子来自于哪些家庭。什么样的家庭、父母是什么样职业的孩子,更容易尝试自杀——中小学教师。 这是一个38名学生的危机样本,其中50%来自于教师家庭,而对照组是没有出问题的孩子。教师家庭还是很成功的,其中来自教师家庭的占到全部家庭的21%,问题是为什么教师家庭的孩子出现这么多问题?

徐凯文觉得,一切向分数看,忽视甚至对学生品德、体育、美育的教育,已经成为很多教师的教育观——他们完全认可这样的教育观,对自己的孩子也同样甚至更加变本加厉地实施,可能是导致教师家庭孩子心理健康问题高发的主要原因。

吴谢宇的母亲正是中学老师。很难用一个词来概括评价谢天琴,她的同事、学生、朋友和亲戚分别讲述了不同的事情来展现她的性格。

“感觉她一直没走出来,我们也从来不敢提改嫁之类的事。”谢天琴同事说。谢天琴的同事回忆,“我们平时在办公室聊八卦,她都不会参与,但是她人很温和,不会大笑,是那种莞尔一笑的感觉。”

“吴谢宇是我们学校少有的学神,但是谢老师很少在我们面前要求向她儿子学习,倒是其他老师会要求我们。”谢天琴的学生说。

吴谢宇爸爸的朋友沈之这样说谢天琴:“她有完美主义,又比较清高,但有时说话也很直接。”

吴谢宇的舅舅这样说:“我姐一生清苦、清贫,也有种清高,或者说是人格洁癖,从而注定了悲惨的结局。“

根据网上的信息寻章摘句来评判一个人既不公允,也一定会有失偏颇,但是我们从中可以看出一些感受到这个家庭的氛围,在吴父去世后,家里的气氛显得沉闷压抑。吴母自身清冷孤傲的个性,自己没能走出丧夫的阴影,也没有宽慰失去父亲的孩子的痛苦,反而成了孩子的心理负担。假如她在人际交往方面能通达一些,或许她就能容易走出丧夫的阴影,至少也不会生活上有一种自我封闭的感觉,以致吴谢宇多次冒充他母亲都能瞒天过海。

不过,这些换到另一个家庭,也可以说都是人之常情。这里并不是指责谁同情谁,既不是道德审判更代替不了法律。悲剧的通常是由多个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吴谢宇父亲的朋友在接受采访时感叹:家庭教育尤其是心理教育太重要了。吴谢宇的舅舅说责任不能全部归到吴谢宇身上,他已经原谅了吴谢宇。**

亡羊可以补牢,失去的生命和人生再也无法追回。任何成功也弥补不了家庭教育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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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谢宇的内心是分裂的,一个要做父母与他人眼中完美boy,一个自己是要做自己,挣扎着要反抗,因为它是来自生命原初的力量,是指引一个人实现真实自我的驱动力。父母在身边时,他可以从“满足了父母的期待”之中得到自我满足。当父亲去世后,吴谢宇觉得“爸爸不在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家”,他的精神世界一部分随着父亲的死亡而枯萎。当他上大学后母亲不在身边,他的精神世界似乎坍塌了,所以在大学期间他产生自杀的念头。

长期以来,吴谢宇的人际交往处于不真实的状态,他总是满足他人,迎合他人。当他自己出现问题时,他也没有意识要寻求他人的帮忙。有人把它归为他因为高智商的骄傲和孤僻,或许有这些因素,但是跟他的无意识也有关系,还有他不肯接受自己的不完美的心理有关。他生活在一座孤岛上,没有寻求外在的帮助,因此彻底失去走出心灵困境的可能。

内心想要追求完美和真自我长期被压制,对相对来说精神力薄弱一些的人来说,或许就放弃了挣扎,但是吴谢宇作为“宇神”、优秀的北大学子,他的外在表现是很“强”的,但是他的“内在真实的自我”又是很“弱”,强弱之间是极度分裂的,所以他的内心非常混乱,一直处于斗争之中。

长期以来被抑制的“心魔”,因为父亲的去世,母亲的痛苦状况,刺激了他的痛苦,也让魔鬼也跟着一起醒来,他以毁灭来实现在“另一个世界的完美”。

“他认为母亲也很痛苦,怕自己死后母亲一个人更难受,因此决定把母亲杀死后自杀,带着母亲一起去天堂见父亲。"吴谢宇就连最后的毁灭也不忘要做到“完美”,他亲手砸碎了自己完美boy的形象,但他似乎还在维护某种完美。追求极致的完美可以说是一种病态。

曾经的阳光少年、有为青年沦落为弑母凶犯,这个悲剧的背后的推手是家庭教育的不当。尽管我无法从细节上还原这个家庭的生态,也无论吴谢宇是什么样的动机,是什么样的人,这个结论都是没有问题的。可以说,作为社会性动物的人都是教育的结果。

伟大的教育先驱者蒙特梭利说过,成年的人心理疾病大都可以追溯到童年时不当的养育方式。

徐凯文的文章中的一组数字可以说触目惊心: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100个中国人当中只有1个人患有精神障碍,而这个数据到2005年的时候已经达到了17.5%。我们可以看一下这个数据,焦虑症的发病率,上世纪八十年代,大概1%到2%的样子,现在是13%。至少每100个中国人当中,有13个人是焦虑症患者。我现在用的数据都是世界卫生组织发表在最高诊级医学刊物上,全国流行病院调查的数据更糟糕的是抑郁症障碍发病率。我做了20年精神科医生,我刚做精神科医生时,中国人精神障碍、抑郁症发病率是0.05%,现在是6%,12年的时间增加了120倍。

很多人一样会觉得身边人绝大多数是正常的,没有网上说得那么恐怖,但是心理类的疾病跟其他疾病相比,是最具有隐蔽性的一种,这种隐蔽性有时候连患者自己都意识不到。一旦到了不得不暴露和寻求帮助的时候,通常已经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家庭悲剧最令人叹息的是很多是出于爱而带来的痛苦,尽管这其中的有些爱是属于“自认为的爱”,实则是属于爱自己,但是也都怀着希望对方好的目的。世上最令人痛心的莫过于以爱为名的画地为牢。《无声告白》中的女孩以自杀摆脱父母的期待。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为人父母,我们可以付出金钱、时间、精力,甚至为了孩子可以连命都可以付出,但是如果我们要求孩子活成我们想要的样子,而不是让他们真实地做他们自己,那么我们的爱对孩子就是心灵的桎梏、精神的枷锁。

一个新出生的孩子就像一粒珍贵的种子一样扎根在一个家庭中,他们需要恰到好处的阳光雨露空气和土壤。这颗种子具有自己的“精神胚胎”,具有自己的特性和成长规律,我们父母要做的是给孩子们准备一个适合他们成长的环境。我们不能成为木匠式的父母,拿刀斧把孩子打造成为我们想要的样子,而是要做园丁式的父母,为他们提供安全、有爱的教养环境,用爱和自由浇灌他们,让他们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爱的意义不是为了塑造我们所爱之人的命运,而是帮助他们塑造自己的命运。不是为了向他们展示道路,而是为了帮助他们找到自己的道路,哪怕所走的道路不是我们想选的,也不是我们能为他们选择的。——《木匠与园丁》

我们要给孩子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不是分数,不是金钱,不是工作和地位,是爱,是智慧,是创造和幸福。请许给他们一个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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