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觉得苦闷无助、内心压抑,请相信这是一种人生的常态。你身边的大部分人,都在无明中生存着。甚至,包括自以为有思想的你和我。
生活从来不会一帆风顺。如果你是个学生,一定产生过要辍学,离开学校、逃避家庭的想法;如果你是在职人员,一定产生过要辞职,离开同事、逃避上班的想法;如果你是已婚人士,一定产生过要离婚,离开伴侣、逃避婚姻的想法……哪怕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你一定曾经有过,而更多的人,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冲动。
高考失利时,我曾不顾一切想要远离,逃得远远的,最好能去到另外一个国家,哪怕生活再艰辛,我觉得都好过家庭和社会对精神造成的无形压力。在一个思想固守而传统的家庭里长大,结果当然是没有成功。我只有满心委屈与压抑的被逼复读,再经历一次高考的折磨。
终于捱到高中毕业,我像出笼的小鸟一般,飞入自由自在的天空。大学时期,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外地旅行,一个人,一张时刻表,看准哪个地名就直接上车。我不是为了目的地的风景,也并非营造与众不同的姿态,只是单纯的享受那种在路上的感觉。
生活就像一个圈,离开了,总要回来。但高校应付式的理论教育日益让人生厌,待在校园的时间,我几乎不是翘课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阅读,就是通宵待在网吧听音乐和临屏写字。不断涉猎的新思想,让我想要逃得远远的,离开家庭、离开学校,哪怕只是休学离开一年。于是,我哭着求父母宽限一年时间,让我出去看看世界,看看在没有任何庇护的环境下,我能活成什么样子。你们可以想到,最后我还是没有成功,被限制在校园里,顺从的修完所有学业,按时取得毕业证和学历证。
大学毕业时,我为即将回到出生的城市惶恐不已,四年下来,独立的思想越发成熟,父母那种无微不至的婴儿式关照让我恐惧。于是,我在大四那年尝试考了一次省直公务员,考了一次硕士研究生,然而,临时抱佛脚的态度根本不可能获得成功。公务员考试申论单科成绩不够录取线,研究生考试专业成绩不够录取线,户口被打回原籍。
我灰溜溜滚回老家,听从父母的意愿,成为一名高中教师。可是,不过几个月时间,内心的不安又开始作祟,每日重复的生活状态让我厌倦,想到漫长的一生就将这样淹没于庸碌的人潮,不免心生忧愁。在导师的鼓励下,我开始重新复习考研。
因为对父母的观念过于了解,我知道,想要改变现状并取得家庭同意,唯一的出路就是继续念书。我买了厚厚的考研书籍放在包里,不上课的时间就躲在办公室看书复习。上帝从来都不会亏待认真付出的人,不过几个月时间,我顺利考取了全日制硕士研究生,满怀对未来的希望,重新启程离开。
学习深造从来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幌子,我拼命逃离只是想获取另一种生活的可能。
读研期间,我第一次如自己所愿离开群居生活,租了小单间,认识了一帮好哥们,也因此改变了大学期间郁郁寡欢的性格,重新变得阳光开朗。导师是个非常宽容的好人,他尊重学生的个性与意愿,因此,我还是常常一个人背包旅行,只是,待在校园的日子不再烦闷。
后来,得知国家汉办每年都会到高校招人,一年期限,去国外从事对外汉语教学的工作。我兴奋极了,去不同的地域体验当地生活一直是我的梦想。因为通过了英语六级,写过很多作品,我符合被推荐的所有条件。当天,我就满心欢喜的打电话给父母,蛮以为这是积极向上的事情,他们理应支持。但我还是失败了。父亲在问过从教时间后,得知可能影响到论文答辩,会因此推迟毕业时间,便果断扼杀了我的念头。他说毕业以后有这样的机会再说,但我心里知道,另一种生活的可能已经失之交臂,只能苦笑不语。
毕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惶恐不安。我心里清楚,如果不能找到突破口,立刻就要重复大学毕业后的日子。回到父母身边,做一份他们认为稳定的工作,不断接受亲戚朋友安排的相亲,按照他们的意愿,在他们认为合适的时间里挑选一个合适的人,然后结婚生子过一辈子。
出国教书的机会已经错过,我思前想后,眼下大概只有继续念书才能获取更多几年的自由时间。母亲听到我要考博士的消息后如临大敌,反对女孩子有太高的学历,认为现在的学历已经很高,再读下去怕是嫁不出去。但父亲说过,只要是读书,无论读到什么程度,他都会无条件支持。我有了底气,在研二下半期,壮起胆子带着自己写的书独自跑到北京某知名研究院校找博导,想要跨专业考电影学的博士。博导亲切的接见了我,也亲切的告诉我,每年只能招一个人,而熟人托关系排队都已经排到五年后。
学业的深造已然无望,感情却萌发了新芽。这时,我在北京交了男朋友,开始一段新的恋爱关系。
为了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我开始长时间留在北京,一边到国图查阅资料写研究生毕业论文,一边买书复习考博英语。
有过北漂经历的人都知道,锱铢必较的合租伙伴与寄人篱下的借宿感觉有多糟糕,即便如此,新鲜的恋爱关系依然让我对未来充满希望。也许,我真的可以找到生活与生活之间的缝隙,努力钻过去,就是一片新的天地。当然,最后我还是失败了。在报考半个月后接到北京某知名研究院校的电话通知,因为专业不符合,取消考试资格。翻开的考博资料像一张旧照片,定格在不必再继续翻阅的那一页。
所谓自由精神,只不过,是我一直想要追寻的另一种生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