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雪山大地》

《雪山大地》是去年获茅盾文学奖的作品之一。首选它来读,是因为它书页最厚。第一遍读,是看热闹。一个怎样的故事配得上洋洋洒洒的五十八万六千字。第二遍读,陶醉在作者的叙事技巧里,不能自拔。冲突、危机、结局,看似顺理成章,却处处暗藏玄机。码完这些字,读第三遍必不可少。

这确是一本厚重的书。厚重,既有它物理性的,一眼可见的,实际存在的。全书约七百页,页页间不见缝隙,密密层层紧紧实实贴在一起,至少一寸厚。捧着读它,不到五分钟双臂肩膀就会酸痛。

厚重,也有它心理层面的情感厚重。全书贯穿着对大自然的敬畏依赖,超越民族的亲人的感情。荡气回肠的大情大爱,无瑕纯洁的小情小爱,编织着世间美好。

主人公强巴,时任畜牧科长,到沁多县蹲点,头人转化的公社主任角巴德吉,安排他住到塔娃出身的桑杰家。一次意外,赛毛(桑杰的妻子),用生命救回强巴。从此强巴的命运齿轮咬合着草原雪山、角巴、桑杰开始转动。

作者在书中写道:“所有的偶然都带着命中注定的意味,缘分在它一出现时就带着无法回避和不可违拗的力量,点亮你,熄灭你,一辈子追随你,这还不够,还要影响你的所有亲友、所有后代。”

这句话写在文章的开头部分。小说的最后一章,临近结尾,作者这样写道:“……是一个叫赛毛的女人用以命救命的办法烙印在他身上的宿命:阿尼玛卿草原从此就交给你啦。他只有遵从命运的安排,才会有温暖幸福的感觉,才会有活着的目标。”这里的他,指主人公强巴。首尾呼应得如此不留痕迹,恰到好处。

小说写了两代人为建设家园雪山大地呕心沥血,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两代人奋斗只为让藏族兄弟过上幸福的日子。

这也是一部三观极为端正的小说。可谓是呕哑啁哳世界里的一股清流。在小说里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是口号,是通过强巴、角巴、桑杰、苗苗妈妈、小才让、江洋等做的每一件小事,大事来体现的。对大自然的敬畏、对生命的尊重,对生与死的豁达,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真真实实,触动灵魂。找不到臆想杜撰的‘花园庭榭空中楼阁’。

这也是一部语言极具诗意,极具民族特点的小说。角巴摸着才让的头说:“望星星的时候望不到太阳,星星可以数,太阳不用数。你把事情搞清楚再决定。”

“草动是为了招风,花开是为了留种,我知道你是个难得消停的人,又有什么事想到我啦?”

“……驴叫是想家,马叫是想母马,鸟叫是想春天,狼叫是想娃娃,我是驴是马是鸟是狼,你看着安顿。”小说都是用这样的对白、语言连接在一起的。韵律与美感随着小说流淌。

一部小说好不好,不是听别人说好不好,不是看别人评价好不好,而是你喜不喜欢读,读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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