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啊?刚刚不是还在......”我伸出双手揉了揉眼睛,可眼前依旧漆黑一片。
我的左手扶着腰,右手撑着地面,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站了起来。
“咕咕咕...”看来是用力过猛,留下些“后遗症”。饿了好几天了,不应该啊,地府没管饭吗?
“久等了,大人。”一位眼角满是皱纹,皮肤却白的有点吓人的老太太,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汤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想必这人便是孟婆了。
随着孟婆走来的步伐,汤的香味也愈浓愈香......
“奈何桥都要被这些鬼给压塌了,到时阎王爷还不得找你老人家麻烦?”
我闻声望去,此鬼正是黑白无常中的白常。
“没办法,老了不中用了。”
“您老在这干了也快五千年了吧,怎么阎王爷还没放您老退休啊?莫非是无人能与您老的手艺相媲美?”
“不不不,大人您误会了,是我向阎王爷申请接着干下去的。”
“为何啊?”一向默不作声的黑常也顿时来了兴致。
“我在这看到了太多世间冷暖,对人间已经没有太多的留恋了,在这挺好的。”孟婆一边解释道,一边往碗里舀着汤。虽然老眼昏花,可那舀汤的动作却依旧娴熟,完全不像是年老枯黄的老人。
逮到汤舀得差不多时,黑白无常便开始施法。只见地面顿时泛起了绿光。绿光下,一张张人脸清晰可见,一个个都垂涎欲滴。在绿光的映衬下,每个人的眼睛都泛着绿光,宛如饥饿的饿狼看到了面包。
我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属实是被惊人的一幕给吓到了。可没来得及我多想,这群饿鬼便蜂拥地往桥上赶。饥饿也使我本能地跟了上去。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黑白无常大喊一声,这群饿鬼便老老实实地排起了队。
孟婆站在桥中央,分发着孟婆汤,黑白无常则在一旁看守秩序。
看着这貌似没有尽头的队伍,我的肚子叫得更加的厉害,我不禁想起了生前袁隆平爷爷的一句话“饿肚子真的很难受。”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快轮到我了。
当轮到我前面的那位女鬼时,她拿着汤,虽然她肚子也很饿,汤也很诱人,但她始终没有将汤给喝下去。突然,她哭了起来,一边喊道“我有个女儿才两周岁大,我放不下!”
这时她一转身,一把将我推开,就往后跑,黑白无常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我瘫倒在地上,看着那女鬼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上,汤洒满了一地,而我无动于衷。脑海里满是“我放不下!我放不下!我放不下!”
“医生,医生,快来13号的病人有情况。”这位病人的母亲焦急地喊着。
看着姗姗来迟的护士,她恨不得直接去把她拉过来。她的头发油得发亮,看得出为了照顾她的孩子,这几天没少吃苦。
“嘀——砰——嗒——砰——”在仪器的碰撞和操作声中,抢救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那位母亲的眼角早已泛红,她想哭诉。但在医院,在儿子的病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内心的抵触,却又不敢大声痛哭。手里死死捏着刚刚为儿子擦拭身体的毛巾,那一刻,或许,她也累了。
而此时此刻,在这间病房里也只有病床上那位仍然不变往日的安详,静静地躺着。殊不知,在他意识深处,他也在奋力挣扎着。他的眼前没有一点亮光,只有无尽的黑暗,黑暗将他笼罩,这一刻,他也怕。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成功了。在眼帘间的狭缝中透进一束光,他朝那望去,他看到了他的母亲。她哭了,即便是在医院,在儿子的病房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最终也还是没能忍住。
渴望光明,只因曾感受过在黑夜里的窒息与无力。可惜我懂得太晚,这个道理的学费太高。我不甘心,我从来没有真正面对,就算啥也无法改变,啥也无法挽留。
几乎就在一瞬间,我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碗,递给了孟婆,并强装镇定地从孟婆旁走过。孟婆接了碗,“你喝汤了吗?”
闻言我微微一颤,回道:“汤,什么汤?”见孟婆不吱声,我便继续径直往前走。不回头,也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