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起头看到了月光。”
——《月亮与六便士》
很有意思,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梦想是做演员。小时候在奶奶家,和伙伴们玩耍的时候总爱演戏,我记得当时热播的有《闯关东》,《走西口》,有《少林寺传奇》的同系列好几部,还有《李小龙传奇》,我们所“翻演”的,便都是从中而来。
大家争着自己要演的角色,我记得当时总会选择做堂哥扮演的角色伴侣,那是年幼的我内心最为崇拜的形象,我们睡在热炕上,他给我讲自己看过的书,讲《海底两万里》,一直到我缓入梦乡;午睡的时候他会偷偷地过来我和爷爷奶奶睡的房间叫我去下叫“狼吃娃娃”的石子棋;他是我见过无比优秀的人,把为祖国贡献全部作为自己的奋斗理想,他会朝自己的目标持之以恒地奔跑,高度自律且清醒。
所以,自那时以来,我又有了一个梦想,那就是近亲婚姻合法化。当时单纯地以为只是时间问题,梦想着有朝一日嫁给自己最仰慕和亲近的人。
这或许是我寿命最短的一个梦想,毕竟稍大一些之后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于是我就把这个理想变成了,有朝一日参加他的婚礼,看年幼时的我眼中的那个完美新郎。
我的梦想就好像初夏时节的酸葡萄,晦涩却始终值得期待。
后来,我开始喜欢做老师,端着茶水走进考场监考,再也没有当年的紧张与压力;拿起粉笔享受我曾经最爱的黑板的光滑;给他们讲我的故事,讲我所知晓的,关于梦与渴望,关于追寻与肆意……亦或者,在教师节那天收到一簇簇的鲜花,看着一张张可爱的脸蛋上面稚嫩的笑容,幸福得无地自容。
我的学生时代,遇到的都是温暖又值得的人,无论老师还是同伴,因此他们让我觉得,校园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安逸的容身所,当未来的某一天我的学生生涯彻底结束 ,我也会转化另一个身份,选择继续留在校园,做我学生时代未做完的梦。
梦的确未做完,在我学生还没有做完的时候,我便又有了再一个梦想:成为一名医生。
当时和家人一起看了一部,名为《感动生命》的剧,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记得大结局的那天晚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幻想着自己在那一瞬间就能成为医生,穿着白大褂紧握手术刀,目光沉稳而坚毅。而也是在十多年后,我看到这个社会有人对医生怀有极大的恶意,开始的我极为不解,而当我一点点长大,视野一天天被打开,我明白这个世界有太多我无法理解的东西,我明白独善其身,也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与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脑海里还时常浮现陶勇医生的面庞,想起他说,“以前我背对着门,听到有人靠近从来都不会回头看一眼,更不会害怕,但现在,每次听到有人进来我都还是会心头一紧,回头看一眼……”世界从未公平,但依然有人在伤痕累累的时候还选择保留最大的善意。造福人民,是他的毕生追求。
我想,那也一定是他曾经且永恒的梦想。
曾经不再曾经,永恒依旧永恒。
医生的梦也并没有很久,现在想来我做过最长的梦,便是与电影有关的。
成百上千的行业,只有演员可以体验其中的最多种,成百上千的行业,普通人只有透过光影才有被看见的可能。
年幼时,我渴望自己被看见,幻想自己的身后永远跟着摄像机,我的一举一动,全都为世人所睹,时至今日,我发现自己做过的这个梦,与《楚门的世界》有相当多的共通之处,区别不过在于,梦想与囚牢。总有一瞬间我们渴望被看见,也总有一瞬间,我们急于逃离。世界不是理想主义者的天堂,却永远都是现实主义者的斗兽场。
就如同今年爆火的“钟美美”钟宇升,13岁的年纪却有着无超同龄人的通透,他在一次采访中说过的一席话让人很难不赞同,“我们黑龙江这边儿,不管是机遇还是资源各方面,都是远不及东南沿海的一二线城市的,所以说如果没有自己模仿老师这个契机,是很难走上演员这条路,也是很难有前途的”。
这是我无数次思考过的问题,命运不公,理想与现实所相隔的路途,远非我所想。随着一点一点长大和变成熟,我不再追求远离我生活的状态,即便那里面有我年久的梦与失语的想。
还一度想做心理医生,我抱着《读心术》揣摩一个一个表情与动作,在毫无兴趣的专业课上拜读《犯罪心理学》,我提到的堂哥,也曾鼓励我去做与心理学殊途同归的社会学家,但在我最热忱的那几年,总是有长辈告诉我,不要学心理学,大人们说话做事总是隔着一层层纱,从不说透,永远都是我们自己在揣摩探索,我在这条路上走到黑的原因是, 医者医人不自医。
当我察觉哪怕是揣摩到了人性的些许水深也依然在自己的社交毫无用武之地,一个又一个同伴来找你倾诉你依然对自己的烦恼无济于事,看见社会与人性却也始终毫无缚鸡之力等等等等,这些时候,我便找不到自己所谓的方向和意义,我明白曾经汲取的东西已经融化在自己的生命里,而剩下的浮夸与软弱,我更希望它们留在过去。
时至今日,如果有人问起,你的理想是什么?我依然说不出所以然,我有过的理想,现在的理想,未来的理想,怎么可能寥寥几字就一笔带过,我的理想,一直在路上。仅仅此刻,它是做导演。
新年来了,哥哥为了考研中科院连战三年,这便是第三年,我盼望收到他的好消息,参加他第二个升学宴,我相信有朝一日,他会是全家人的骄傲;
姐姐也考研,会去西安,她求学的道路可谓不易,我祈祷她一战成硕,参加她第三个升学宴,我盼望未来和她住在同一个城市,盼望她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今年是爸爸搞测量的第好多年,是妈妈钟爱太极的第二年,是我认识好朋友的第五年,是我降临世界的第二十年……我有无数的祝愿,无数的梦想。我是平凡的追梦者,有着从未停止的,星星点点、诚朴无华的伟大构想。
时至今日,我依然是自己忠诚的守望人,依然做着光芒万丈的梦,踏着未曾变过的路。我依然坚信渺小与不公的人间世,也会开出芬芳傲人的花。
大浪弥天,歌与诗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