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漆黑了,大柱还没有回来,王翠花把院子里的大灯打开,院子里立刻亮如白昼。时间不早了,大柱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会不会又有了别的事?各种念头在心里闪过,翠花心里更加起伏不定。
儿子大柱婚姻不顺,前妻大花长得漂亮,就是好吃懒做,是吃一斤丢八两的主。结婚两年,就卷走家里的积蓄和大柱离了婚,大柱发誓他这一辈子再也不结婚。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这不,今年王翠花总算把儿子劝回了心,去相了亲。
媒人介绍的是前村的金玲,也是个苦命人。结婚三年丈夫得了急病,半年光景就一命归西,只留下金玲陪着生病的婆婆苦捱光阴。
两个人在一起交往了半年,大柱的脸色越来越欢喜,这不,今天就是去商量结亲的事,月上树梢了还没有回家。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王翠花来回走动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在暗夜里格外显得闹心。
滴滴,电车喇叭响了两下,王翠花立刻从院子里冲出去,果然是大柱回来了。
“咋说?”王翠花不等柱子把车停稳,就抓着他的胳膊急切地问。
大柱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咋,你这孩子,是要急死你妈呀,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是不是问咱要彩礼钱多?”
大柱摇摇头:“妈,金玲说她不要彩礼。”
“真哩,那老天爷呀,感谢让我们遇到这么好的人。”王翠花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福,回头又嘱咐:“大柱,你放心,妈不是糊涂人,就是她说了不要彩礼咱也要给,妈都给你准备好了,不能让人家街坊邻居笑话咱。”王翠花眉眼弯了弯,眼角的菊花也变得好看许多。
“妈,不是……金玲说,她还有个条件……”大柱迟疑着,说话躲躲闪闪。
“还有啥条件,尽管说,这闺女彩礼都不要,还能有啥大事?”王翠花笑咪咪得问,不过看大柱说话吞吞吐吐,又让她心里没有了底。
“金玲说…说…,要是结婚她要带着她婆婆,她婆婆身体不好,她不能扔下她一个人。”大柱牙一咬,扔炮弹一样把话一下撂了出来。
“啊……”王翠花嘴张着,半天都忘了合住。
“那金玲她也是心善,她……”
“心善也不能难为咱啊,这算什么事!”王翠花一下子截断儿子的话,她感觉到身体里的血一下子都往上涌,万万没想到,金玲会给她出了这么大的难题,这是几辈子没听说过的稀罕事,她绝对不会答应。
大柱看他娘的脸色,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知道他娘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再改动。他瓮声瓮气地说了句,“除了金玲,别的谁我也不愿意。”说罢,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我里个娘啊,你说她这样做,是让你娶媳妇,还是找娘哩,几百年也不兴这一出啊!”翠花越说越气,所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脚脖子哭起来。
“他爹,你个死鬼,拍拍屁股就走了,让我留下来难为…呜呜…哎呀呀…呜呜!”
王翠花一哭就刹不车,多少年的伤心事一下子都涌到眼前头,拦都拦不住。
“别哭了,我不结婚了还不中!”大柱站起身腾腾腾几步进了屋,门砰地一声关住。
翠花的哭声一下子被门缝给夹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