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16年8月3日
今晚一个朋友微信上说,他把上次青海湖之行的司机介绍給了他一位最近去那里游玩的朋友,反映说,那个司机非常好。这一句话,又想起了十天前的青海湖之行。
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对祖国西部的风光全凭照片和图像带給人的那些想象。有遐想和蠢蠢欲动之心,不知是出自对自然山水的真爱,还是内心需要从日常忙碌和烦恼中流放一阵。在兰州结束会议后,我和几个小伙伴坐火车前往西宁,开始了一天多的青海湖之游。我们在旅店门口拦了一辆车子,前往距离西宁30公里的塔尔寺。这位84年出生的驾车小伙就成了第二天带我们沿湖行的司机。尽管前一晚快12点,大家还在因为第二天环湖自行车赛的封路消息而难以确定路线。到了第二天上午7点半,我们却像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般,吃了早餐,带上音乐,从容地驶上路了。
多年前,我从匈牙利南部小镇佩奇回来后,写了一篇文章《旅行的意义》,其中有一句话是:“如果一个人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性格特质,那么他行走的地方也是各异的,而且保持着对不同体验的真诚”。这句话听起来含糊其辞,何为“对不同体验的真诚”?我的理解是不端着、不装着,静下心、能入境。这个过程还往往需要一些催化剂。当你有了越来越多的旅行,之后你想起的往往是你投入和真诚的时刻,而不是某一尊雕塑、一处有名的建筑或是其他。
这听起来有些奇怪,过去些年走过不少地方,可慢慢地连有些地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不要说某一景点了,但有些场景却深深地留了下来。我记得:从匈牙利布达佩斯前往佩奇的火车上,我以学生票的优惠价格享受着除了我以外空无一人的头等车厢。有一段路外面电闪雷鸣,昏暗的车厢里我的内心却无比平静,如同暗红色的靠背座椅般扎实。到佩奇时,雨后初晴,我走下车厢,抬眼望被雨水洗过的清洌大地,如同开始一段新的征途;在印尼三宝垄市,历经几天紧张公务行程,终于得一喘息。我走入酒店背后的街巷,走到一家门口,一个小女孩呆萌地骑在三轮车上的“旋转木马”上,车上放着印尼语版的《幸福拍手歌》。我本想把那沉浸的小女孩拍下来,又怕扰了她的童年便没有拍。我走到前面路边停了下来,坐着歇息。一会儿那车子又放着音乐开过来了。霎那间我抑制不住泪水,远去的童年梦和那个女孩的一段美好时光交织在一起,我以为那是她自己家里的车子......
所以,巴黎圣母院宏伟又优雅,但是当你走到孟马特高地的时候,从雪白的圣心大教堂的转角透过来的晨光却让你留步;布拉格的查理大桥举世闻名,但是当你避开如织的人流,爬上山头一边修改着论文,一边听到城堡的奏乐,你愿意做那个城市平凡的一位居民。你静着,也动着。在歌声舞曲中的俱乐部里,你也当是能从开始的别扭到卸下束缚,跳起小时就很喜欢的舞蹈;在威尼斯夜幕还未降临的傍晚,你点意大利海鲜面时点早了一杯白葡萄酒,轻轻地喝完然后让晚风轻轻地吹拂。走到最后,你发现旅行其实是在与自己对话,从万千风景和人情事故中,你回溯及己,领略着那些生而很简单,却在社会化的过程和生活、工作的压力中被渐渐远离的道理。
那天,在距离青海湖不远的海拔3000多米的日月山上,风大得让人犹豫要不要登上顶端的亭台。其实风不会把石阶上的人吹倒。登顶后再从山的另一边下去,第一步在大风中的疑虑之后变成快步、微蹲的一路小跑。到达半坡的文成公主塑像的时候,眼前一片坦途,远方却是层峦叠嶂,无比开阔旷远。如果一步一步端着走,可能永远也到达不了那个平坦之处。而你领略到的那个“天地之大,人本渺小”和“永攀高峰来形容人生征程”的道理谁又不知道呢,而我们恰恰需要那么一次经历来提醒自己。
所以,我们离开、又回来,为的是在回来之后不再迷失。写到这里,我想到那位带我们游青海湖的小伙子。当这些印着我们的旅行心情的地方作为他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存在,又将是怎样的心情。那一天,狭小的车里满当当坐了五个人,依次播放着每位喜欢的音乐,《500英里》、《后会无期》,去创造那风景和心灵合一的情境。直到那晚圆月升起,我们才回到西宁。我们入境了,曾有欢歌笑语,也有各自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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