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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的一生惊心动魄,波澜壮阔;武大的一生备受歧视,苟且偷生。将这二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放在一起,你也许会哑然失笑。但如果深入地想想,他俩还真的十分般配。
武大是虚构的人物,如果不是衬托英雄武松,施耐庵压根儿没功夫理会他。在电视剧《武松》里,武大一时兴起,对潘金莲说:“娘子,咱生个儿子吧,等咱儿子长大了,也让他卖饮饼。”这句话符合他的社会地位和懦弱性格,也道出了武大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在他的心目中,子承父业,最好最好也卖炊饼。
“富贵不归乡,如衣锦夜行。”这话听来傲气加豪气!是项羽说的。
项羽是二千多年前的真实人物,在号称“无韵之离骚,史家之绝唱”《史记》中,占有不容忽视的一席之地,设若没有项羽,刘邦能不能当上汉朝开国皇帝都是个天大的疑问。因为是项羽消灭了秦军主力,而且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本领。
在他身后千百里,一些才华横溢的人唏嘘不已。杜牧有诗道:“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听这口气,简直像项羽的心腹在苦苦劝他不要战死沙场。李清照也有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仿佛恨不能给他写碑文,以激励更多的男儿热血澎湃、慷慨激昂、杀身成仁。
在火烧咸阳、鸿门宴之后,群雄逐鹿尘埃落定,“鹿”已经牢牢地抓在项羽的手里,称孤道寡,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愿不愿的问题。 早在秦始皇四方巡游的时候,项羽和刘邦曾亲眼目睹那威加海内的盛况,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之也。”刘邦说:“嗟呼,大丈夫当如是也。”但看后来的行为,说这话时,项羽是一时兴起,胡言乱语;而刘邦却非常认真。如果陈胜站在此时项羽的位置上,决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从他的一句话就可以知道他的雄心壮志和远大理想:“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可惜项羽鬼迷心窍,刚愎自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好奇计”的“亚父”范曾,三番五次地提醒、警告他。刘邦破咸阳后,范曾对他说:“沛公居山东时,贪于财货,好美姬。今入关,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击勿失”;“鸿门宴”上范曾力主杀掉刘邦,但项羽不从;刘邦逃逸后,范曾忧愤交加:“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最后,刘邦略施离间小计,项羽对范曾起了疑心,范曾绝望出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赐骸骨归卒伍。”
不仅范曾,还有人高瞻远瞩,好意相劝:“关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羽却满口小家子气:“富贵不归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那人失望至极:“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由此可见,在项羽的认知里,江东那“一亩三分地”最好。
这也印证了一句话,世界上最难的二件事:一个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另一个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里。范曾等人的思想无论如何也塞不进项羽的脑子里,他渴望的只是,在西楚称王称霸,过着优哉游哉的舒心日子。
一个人体力的大小,一眼就能看出来。比如,一个壮汉能挑起三百斤的重担,还能行走十里路,但如果让他挑一千斤呢?担子会纹丝不动。这就是壮汉体力的极限,也是人们看得见的。但一个人的认知边界或极限,人们却看不见。
认知一旦固化,非常难以改变。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其实,很多人是被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认知是理智而非性格,性格一般不容易改变。认知却可以改变,但自私是人的本性,在认知上也不例外,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认知一旦固化,仿佛岩石生铁,任你苦口婆心,也丝毫不起作用。
在既定的环境下,我们每个人都有认知的边界,用一个不很贴切但较为形象的比喻,有人能看见一米远,有人能看见一千米远,有人能看见一万米远,再远就看不见了,那一米、一千米、一万米就是界限。其实,在这之外,还有更加辽阔广袤的天地。
见识是人们对外部事物的接受,认知是人们对外部环境的反应。一般而言,一个人在心智健全的情况下,有多大的见识,就有多大的认知。成就取决于认知,认知取决于见识。
诚然,不同阶层、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人认知范围是不一样的。所以,武大想的是“儿子卖烧饼”,项羽想的是“富贵不回乡,如衣锦夜行”,总是要在父老乡亲面前卖弄炫耀一场。
武大和项羽之所以十分般配,是因为他俩在各自所处的阶层、位置上,以狭隘的认知,做出了最愚蠢、最没出息、最令人遗憾的选择;区别仅仅在于武大是为莫须有的儿子,项羽则是为自己;武大还停留在如同梦幻的想象上,而项羽则付诸行动。
2024年9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