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离开中学的第二年,学校开始铺建塑胶跑道,那天开放时,周旁居民比学生还要多,在长久的维修建设中,学生或是居民都翘首以盼等待这一天,于是人们又燃起了运动的热潮。
我是偶尔经过这曾经的学校时,发现操场已经重新开放,并且赭石色的跑道失真般映入我的眼帘。曾经的操场四周灰石色,破碎的石头渣混着泥土,中间的足球场零零碎碎地冒起草绿。现在,和我记忆的模样大径相庭,这不是我希望的事态发展。先入为主使我永远记住操场的原貌,课本上说,一切物体都处在永不停息的运动中,我想这是我无法认同的,倘若精神世界真的存在,那每个人的思想同是事物,独立地属于每个人。而在我这,我始终认为只有最原本的,才能代表最美好的记忆,从未改变过。
在我的中学时代,学校北面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是以诸多门面组成的商场。商场多卖杂物,但不乏众多网吧,当时是一个略带混乱的时代,网吧风起云涌地开张,在不到一百米的街道内就有四家网吧,北边两家,南面两家,如同学校互相争夺生源。
我在老师心目中属于老实的好学生,所以我一直坚守好学生这个称号,在初二之前,这确实名副其实。但网吧的诱惑是巨大的,就好像小学时男生不玩弹珠就不是小学生,初中不去网吧就难以启齿说自己是初中生。具体是哪天失去好学生这个称号我无法考究了,我最终失去了所谓的贞洁,但在老师看来我仍是好学生,因为,那次去网吧只有我一人。
后来,许多同学成了我的战友,因为他们全都去网吧,我珍惜这样像知己似的朋友,而且还拥有共同的爱好,打穿越火线。所以后来就是勾肩搭背,三五成群地前往战场。有一次我和同学在网吧包完夜刚出门,我同学一脸惊诧,魂不守舍地看向我说看见班主任了,班主任骑着电车还扭头看向我们。他惊慌失措地向我描述班主任看向我俩恶狠狠的眼神,仿佛要吃了我俩。我说,我怎么没看到,让他确认是不是一晚没睡产生幻觉了。但他确定那就是班主任,我庆幸那时我没有看到所谓的班主任,要不就会滋生心里负担,因为那天早上还有英语听力测试考试。
假设那真是班主任,此后也许我在老师心中就是坏学生了。但他每次和我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像对待好学生那般,可能在他看来只要不在班级里捣乱那就是好学生,或许他认为我终究不会往坏处发展。
关于坏学生并非我们所能完成的定义,反倒是老师对于事物的看法,他们认为在我们这个年龄去网吧,就是坏学生,就应该接受思想教育工作。在我没去网吧之前我同是这样认为,我要与那些去过网吧的坏学生撇开关系。去了网吧以后便认为这种观点完全错误,因为我还不想成为老师眼里的坏学生。
后来,班主任并未找我俩麻烦,我同学稍微放下心来,他开始质疑自己那天是否花了眼。究竟是不是班主任也无法考证,总不能主动问他那天我和xx包夜出网吧门看见的是不是你?这分明是作死行为。
至今我还记得在一个安静的下午,窗外传来的歌声,伴随岁月淌入我耳朵,那是商场边缘理发店里外散的声音,当时最流行的歌手莫过于许嵩,汪苏泷和徐良,那正是一个单纯的时代。他们的歌流行于每个学生的歌单,传遍大街小巷。坐公交回家就会有人在车上放他们的歌曲,我当时认为那是世上最好听的音乐了,令我心生羡慕,我是多么希望也拥有一部可以放音乐的手机。然而当我拥有了手机,却很少外音播放音乐,由于年龄的增长,那时的观点却显得稚嫩和不堪一击。
那首歌正是许嵩的全球变冷,轻巧悦耳的旋律再也没能忘掉当时的情景,那是初中的最后一年,自习课上每个人都在低头奋笔疾书,大家或许都听到了此时的歌声,但它与我更是息息相关,我单纯的以为我会在恬静的时光里越走越远,直到现在仍是如此。许嵩同是单纯的人,他不浮华做作,始终用作品说话,他说过每个人以自己舒服且坚韧的方式立足于这个世界就够了,如果你做不到很好和自己相处,你就不可能很好与这个世界相处。面对曾经的音乐三巨头,也许这正是近十年如一日的关注他的原因,这是他的魅力,我希望成为像他这样的人。
说回那个操场,由于操场在我们学校对面,每次体育课都会穿越一条杂乱的马路。即使再艰难险阻我们依旧是热情满满,因为我们班主任说过风雨无阻,但真到刮风下雨时,体育课是第一个被暂停的。有次天空灰蒙蒙,像极了我后来的素描画面,我们前往操场上体育课,在那里听老师讲完话后就是自由活动。
旁边有一个小商店,冬天我们会买一包辣条,夏天则买一根冰棍,细细品味,切勿多买,否则回家坐车的钱就要借了。操场是我们追逐打闹的场所,那是属于少年应有的天性,在我们打闹的同时,天空飘来了大片的雪花,那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我们并为如何返回教室而苦恼,反倒每个人喜形于色地大声呼喊下雪了,下雪了。
雪的势头凶猛,体育课只能提前下课,我们在雪中狂奔返回教室,老师的管理完全失效,我所能记得的便是一边淋着雪中夹杂的雨,一边失声的大笑着奔跑。
一旁的校园给了我太多的虚张声势,所以操场是我们心驰神往的天堂,他代表了自由,那也是我们那个年纪最向往的,我们不缺自由,却最缺的还是自由,一种是肉体一种是精神,两者无法相提并论。
操场上曾经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我却没有亲眼目睹。运动会的那天女子长跑,一女生在跑步的途中跌个踉跄,趴倒在地,摔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趴倒的过程中,双手将前面一女生裤子拽了下来,那一刻观众台翻江倒海般沸腾起来。我不清楚当时我在做什么,也许在发呆,也许在做裁判。我无幸目睹在同学口中那位女生内裤的颜色,只是听说她急忙提上裤子,仿佛被世界抛弃似的呜呜哭了起来。
学校举行的跑操比赛也是一项隆重的赛事,那是班级与班级的较量在我们最后一次的比赛里,我们打破了学校传统常规的制度,在每个班级都是白蓝相间的校服中,我们脱颖而出。我们潇洒地脱去校服,露出白色卫衣,和黑色裤子,整齐的队伍像是明星般集聚于聚光灯下,成为了色彩绚丽的明星,当众多目光投向我们时,我知道我们班级成为了学校的传奇。
跑道是石渣路,三十个班级环绕跑道一圈,围的水泄不通,当比赛开始时,众多班级仿佛非洲大草原上迁徙的角马,整个操场尘土飞扬,在阳光下蒸腾的灰尘扑面而来,我们强忍着灰尘贴肤亲切,面目狰狞,有气无力地完成了比赛。也许是我们衣服的加成,我们班级荣获跑操比赛一等奖。
最初的记忆变了模样,操场翻新,灰色看台与上棕红色跑道显得格格不入,我庆幸我的初中时代已经过去,连同那硌人的石渣跑道。我的初中时代就在这尘土飞扬里逐渐隐去,变得模糊不清,与梦境又有本质差别,每当我回想起来,无异于被飞扬的尘土颗粒遁入眼中,眼眶夺红,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