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飞雪(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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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兰没回话,被女老师勒令往洗手间去卸妆。她便不言语,风也似的入班,风也似的出来,直直走进女厕所里,半晌素面出来。

等她回到女老师跟前,眨巴着眼看着她,道:“可以了吧?”

女老师听她这语气,一撮火苗噌地就从心底窜上来,忍不住要发作,转脸想起什么,旋即冷笑道:“张兰,我知道你爸有钱,高二你就要出国了。可你既然来了我们学校,就要守学校的规章制度!一年也好,两年也罢,咱这儿虽然不是什么好学校,也是能开除人的。留下个被退学的处分,就是去到国外,也不太好听吧?”

张兰笑嘻嘻道:“知道了,刘老师,我尽力。下次有什么不妥,我提前跟您打报告!”

话一出口,刘老师的脸顿时气作一条紫茄子一般,再不克制,几近尖声吼出口,惹得楼道里学生纷纷侧目:“张兰!你爸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瞧瞧你像什么样!你以为……”

没等刘老师把话说完,张兰一个潇洒的转身,不管不顾地走进班里,只甩下一句话:“老师没啥事了吧?我要回班上课了。”

张兰背着老师,才看出脸色是不太好看的。路过赵小树时,赵小树连忙开口想说,却见她直勾勾地平视前方,未斜过来一眼,带着风般地走过去了。

赵小树没有缓过神来,那刘老师面色变幻地立在原处,半晌,深吸一口气,拉下一张脸。她半声不吭地路过赵小树身旁,只冷冷瞥来一眼,就自顾自离开了。

赵小树在原地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走入班内。可一进班,仿佛从一片宁静的天空坠入一口沸腾的锅里。

叫骂,嘻笑,人影奔跑来去。那叫宋凯的是一名满脸横肉的胖子,留着彪悍的寸头,鬓角不知何时存了道长疤,又粗又壮,正咣咣咣地追着个矮个子跑;那又矮又瘦的小子是王一源,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隔老远冲着他挑衅般地笑。

两人都没注意到有人进到班里。赵小树一时被眼前景象吓定住了,扫视一周,同学多是三三两两坐成一堆,叽喳喳闹哄哄,成了一锅热粥。他找了半天,才见墙上贴了一张表格纸,横三竖四的,分隔着密麻的名字,猜是座位表,正欲去看。

谁想台下一声高呼:“赵小树!”

赵小树闻声扭头,遥遥就见靠窗倒数第三排,两张挨紧了的课桌里侧,张兰站起身子,正满脸兴奋地冲他打招呼。

赵小树心下一喜,不受控制地快步往那儿走,可行至一半,又渐渐紧张起来。直至到了跟前,望着她略微陌生的模样,不是那小麦肤色的小女孩了,瘦瘦地穿着一套肥弛的校服,头发柔顺地向后扎起,乍一看竟有些文文静静。

他脸红了红,怯在座位前头,没马上坐下,而是紧张地抬了抬手:“好久不见……”

张兰却还是老样子,眼里跳着喜悦,毫无掩饰,直愣愣开口就道:“好久不见!好巧啊,你怎么也考进这所学校了……”

话未说完,那叫王一源的小个子倏地抢先一步,一屁股坐在了赵小树的面前,冲张兰嬉皮笑脸道:“兰姐,没人我就坐这儿了啊,水平哥不会介意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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