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今年41岁了,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在我的村子里,很少有像他这个年龄的人那么热爱土地。
他初中没毕业就不念了,用我爷爷的话说就是:“怂娃,跟上别人捣蛋捣滴。” 兄弟姐妹3个。我爸最小,姑姑和大爸都在城里,就他守着爷爷留下来的土地。就在那么几亩地上搞事情,但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和他一起种地的干了别的,发了点小财买了车。我爸呢,还是用着开了十多年的三轮车,每天地东头地西头的跑。在他脸上,浮现的确实是那最朴实的农民的笑脸。
小时候一下地,他就会叫我坐到副驾驶上。然后他拿着摇三轮的摇把,狠狠的转上几圈。“咚咚咚,咚咚咚”三轮发动了,我和他就在黑烟浓浓下出发了。其实我去了也干不了啥,也就是玩。拔上几根杂草就去追着蝴蝶玩了。下午天儿也挺热。那会有骑着老式的羊角自行车摇着铃铛买雪糕的,那应该是小孩子最喜欢听的声音了。每次一摇铃,小孩们就嚎着要吃雪糕,我也不例外。何况我还是劳动者,然后我爸就会买上两根,咬上一口。感觉能驱散所有的酷热。晚上他会带着我去串门,有的时候会很晚才往家回。夜特别黑,没有路灯。他会点上一根烟,吸上几口,然后把我抱到头上,就靠那么一点烟带来的光走向回去的路上。后来也忘了什么时候不骑在他的肩膀上了。
我能记住的都是那时候他和我妈吵架打架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得那么清楚,可能是他们一打架我会哭的很凶吧。对,是这样的,我在旁边哭的很凶,可他们像看不到一样边打边吵。我爸也爱打我,小学学习不好,虽然现在也不好。那次是刚学完加减乘除,晚上放学回家他就想考考我,让我算除法。于是我就努力去算了,然后写出了答案,没想到他一巴掌就打了过来,骂到:“谁教你的这样算的,笨的和猪一样。”我哇哇大哭,哭的特别厉害,他却还喊到:“别哭了,再哭一下再打你。”我就憋着,但是泪一直流。他爱喝酒,喝完酒就拿我和我妈撒气,我忘了被打了多少次,应该是上了高中以后他和我妈就不在打架了,但是吵架还是常事。
那是我第一次反抗他,我恨他。恨他什么都管我,高考过后,我就考了三百多分,无疑只能上一个大专去了。他最先想让我报会计,我报了,但是会计分太高,我没被录上。只好等下一次的补录了,然后那天下午他就发火了,:“考尼玛三百多分,能干求啥,随便你报啥,以后后悔了别找我。”我也很生气,没办法,我知道自己不争气。就考了那么点,可是那一刻我感觉压抑我心中的怒火一下燃烧了起来,我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就摔到了地上,他也火了。眼睛睁得特别大,举起手就想打我,:“翻天了你就。”他没有打下去,当时妈也在旁边,我就跑进自己房间去,“啪”的摔上了门。我还是哭了,我还是怕他。
上了这个大专两年了,我几乎没给他打过电话,放假也不想回家。怎么说呢,感觉他就是容不下我。 那天妈打来一通电话,说马上实习了,有没有想好去哪,也不和你爸打个电话说说话。 那天是我接过最长时间的电话。妈说:“两年的钱都是你爸给你的,你爸不好意思当面给,所以每次都是我给你打。你爸说没有工作先回家把驾驶证考了。看你想不想干你学的这,还是想学点啥。那天你生日他喝醉了,他还骂我了,骂我也不给你打个电话,他说马上要给你打,说打过去没人接。他说对不起你,他还想种地,他想要你有出息。”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出现和我爸在地里吃着雪糕,我爸打完我后又不停地哄我,我爸一个人在夜里抽着烟,走在那条背着我长大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