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老的老头》，第125页：《这些忧郁的碎屑——回忆沈从文表叔》——回忆沈从文 善于“木然”的黄永玉
黄永玉先生的嬉笑怒骂每一回都很生动。
黄先生说：“‘四人帮’死笨！不准我们教书，不准我们参加社会活动，不准我们发表作品，把我们留在家里，支同样的工资，叫做‘把他们养起来’，结果累坏了那些老实的‘好人’。又是教书，又是游行开会，又是政治创作任务，成天在外头转来转去不得休息。要换我是江青，就把我姓黄的抓来，按时上下班，一天交三十张画，就十二元工资，看你姓黄的心里还笑不笑？江青不这样。她想不到这么深刻的地步。她坏也坏得浅薄。以致使得我们在这段宝贵时间里读了许多好书，画了足够个人开十个展览的画。”
（左起）沈从文 黄永玉
谈到对沈从文先生的压迫和戕害，黄先生也直言，那些没有心肝的“中山狼”很笨。要摧毁沈从文，只需将他和文化、故乡和人民一刀切断，断他精神上的水源，让他枯萎。但这些蠢人没有用对方法，只知道从自己认为高贵的东西——财富、权势、荣誉方面去扼他的脖子，殊不知这些恰恰被他所摒弃。
正如黄先生所说：“文化与虐杀之间，不免就出现一种类乎郑板桥‘润格’上所说的‘……公知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的尴尬局面。”
在《往事和散宜生诗集》那一篇纪念聂绀弩先生的散文里，黄先生开篇写道：“十年浩劫时，我最不老实之处就是善于‘木然’，没有反应，没有表情（老子不让你看到内心活动）。我有恃无恐，压人的几座大山，历史、作风、家庭出身在我身上没有影响，不成气候。”
就始终是这种心态嘲笑着那个荒诞的时代，脸上无表情，心里笑嘻嘻，谁能打垮这样的黄永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