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笔写读感之前,我不得不花些笔墨在作者身上。无论合适与否,我都觉得有必要。他就是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中国国学大师-林语堂先生,其最大特点就是以英文著作而扬名海外。而作为以语言学为专业而毕业的学生来说,从未读过其英文版的作品,实属不该。但还不至于令人羞愧的是,也曾先后拜读过其几部作品。说实话,每读这样大师的作品前,内心总有一种厚重感,因其在作品里表达的生活艺术让人有种高山仰止之感;同时,内心也会窃喜,为自己能读到其作品而感到开怀。
苏东坡,唐宋八大家之一,其留下的作品足以让世人敬仰。事实上,这已是自己第二次翻开《苏东坡传》了,但要真正了解走近他,
这远远不够。在林语堂先生的笔下,苏是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假道学的反对派,是瑜伽术的修炼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书,是饮酒成癖者,是心肠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坚持己见者,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如按这些头衔一一想来,苏东坡的形象饱满充沛且伟岸,但这并不足以勾勒出其完整形象。
关于亲情:二人在家读书时,东坡对弟弟不但是同学,而且是良师。他写的一首诗里说“我少知子由,天资和且清。岂独为吾弟,要是贤友生。”子由也在兄长的墓志铭上说“我初从公,赖以有知。抚我则兄,诲我则师。
少时,他们一起成长,一起读书,关系甚笃,令人称羡,他们的关系也正如他们自己所说:亦兄亦师亦友。正如人们了解的,兄弟二人的禀赋迥然不同,或许也正是因此,两人才能从对方的习性中有所裨益。在他们其政治生涯起始之前,他们都一直生活在一起。在苏轼赴任职务时是他们第一次远别,苏辙送兄赴任,一直送到离京城一百四十里的郑州西门外,苏轼也是在分别之后目送弟弟背影迟迟不肯离去。而在后来苏轼不断被贬的政治生涯中,子由也是尽其所能地陪伴。在其由南方生还中土,他十分高兴,但难过的是,归来后,始终没见子由,一直到终了。纵观他们兄弟一世情,这应该是最大的憾事了。
看到此,内心也不禁为他们感到遗憾。再不由想到自己,作为独生女,应该是有很多东西无法向父母诉说的,而身边也未能有兄弟姐妹可以分享,每念及于此,留在心里的更多的是感怀。
关于爱情: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十年的时间过去,当这样悲情的诗句跃然纸上,不知苏轼弃笔之后该是怎样的哀痛?苏东坡的政治生涯一直被牵绊,但王弗曾经陪伴着自己度过的那些艰难的时光也该是轻松和愉悦的。苏曾说他妻子比诗人刘伶的妻子贤德。因为刘伶的妻子不许丈夫喝酒。苏夫人也是用了好几年的工夫才摸清楚丈夫性格,那是多方面的个性,既是乐天达观随遇而安,可是有时又激烈而固执。苏夫人聪明解事,办事圆通。 她是进士的女儿,能读能写,但是并非一个“士”。也正是有了这么一个善解人意,通达人心的妻子,苏也才能有更多的闲情逸致于书画了。而朝夕相处的陪伴,凝结在细索生活中的友爱更是点点滴滴渗透于他们的生命中,也是融入彼此内心深处的温暖。也无怪乎,十年过去,苏轼心中的痛惜和深情也只能藉由文字来表达。
关于友情:长忆别时,景疏楼上,明月如水。美酒清歌,留连不住,月随人千里。别来三度,孤光又满,冷落共谁同醉?卷珠帘,凄然顾影,共伊到明无寐。
纵览苏东坡一生,他从不曾缺肝胆相照的朋友,即使也有人因他而贬谪边塞。而看完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苏东坡与陈慥之间的友情令人唏嘘不已。据记载,苏与陈慥父上大人关系并不融洽。陈的父亲,武人出身,这与文人身份的苏颇有水火不容之势。而两人的龃龉不合也被京师知晓。其实,陈为人心地不坏。只是那时,年轻气盛苏并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锋芒。但令人庆幸的是,在后来,苏轼有修好之意。而传闻,苏在贬谪黄州之时,竟遇陈慥。而苏的仇人想利用苏当年与陈慥父亲的交恶,使陈慥对付苏。但相反的是,他们竟成了最好的朋友。
这样的结局是令人欣喜的。如若陈慥真中了苏仇人的圈套,后面就不会有苏跌宕起伏的一生了。不由沉思,在那样“子报父仇”的年代里,结局被改写的后面该是怎样的机遇?我想这与他们两人的豁达乐观是密不可分的。
人常说“朋友不在量在质”,而质又取决于相互间的信任和吸引。一个满腹才华的大文豪在现今看来,其朋友不仅以量取胜,也以质取胜。无论苏身处何地,官居何位,他们始终能一如往昔地陪伴支持,这应该是苏自身所带的“光环”所致吧。
关于仕途:在我所知的有关苏的诗篇很多都是在其贬谪期间所著,也可由此得知,其仕途生涯是跌宕起伏的。得意有时,贬谪有时。而在能赏识其才又能摈除小人之见的伯乐去了之后,他几乎就是一而再地被贬。可在这被贬的时光里,他是黎民百姓的好友,是大众百姓的造福之人。他诚心为百姓祷雨,并著《喜雨亭记》;他潜心建筑,兴修水利;他衷心为民请愿,免除租税。
在他一再谪居的日子里,生活并不如意,但他仍能想民之所想,做民只想做,背后的艰难不难想到。无论效果如何,这都不已重要。但谪居处,他能与百姓亲如一家人就足以看出他为政的效果了。
林语堂先生写道“他的气质,他的生活,就犹如跳动飞舞的火焰,不管到何处,都能给人生命温暖,但同时也会把东西毁灭。”或许,苏自身就是一个两极相差甚远的典型。但他一生的经历,就是他本性的自然流露。天地万物间,他只是沧海一粟,但时间流逝,其精神就像天空的星,地上的河,时时滋润着我们,给我们以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