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梦见了去世的外婆,早晨被宿舍伙伴们起床的声音扰醒后,却迟迟不愿意起床,翻了个身,努力回到刚刚的梦里,可惜,一切都只是徒劳!起床后,神情涣散,不愿意多说一句话,脑海中外婆的脸怎么也回忆不清。
中午在单位的食堂跟同事饭后闲聊,说起近期学校暑假放假,都各自说起自己的童年暑假趣事,我突然紧张起来。长大了后,我把很多的记忆封存在心里,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回忆,不去提及,但我又真的怕忘记!
小时候,外公外婆的村是个国营农场,记忆中那儿的生活比爷爷奶奶村里富裕得多,爷爷奶奶村里种植水稻和小麦,大米小麦虽然精贵,但土地少,产量不高。国营农场里成片土地种植蔬菜,茄子,玉米,大白菜,红薯能成堆放,外公还挖了个土坑做地窖储存蔬菜过冬呢!那时候,爷爷奶奶家没东西吃,就拿一斤粮食到外公外婆那儿换十斤红薯,零碎着带着蔬菜。所以我每年暑假必去的农场,多则住上一个多月,少则十多天!那时候外公外婆的孙辈们都在,有七八个孩子。
国营农场很大很远,我只知道站在外公外婆家门口看不到边,那时候田地是很宝贵的,连乡间小路边都种着一排排黄豆,蚕豆。不像现在,田地宁可荒着长草。那时候年纪小,外公外婆从来不要我们下地干活。记忆中的夏天,外公外婆每天天不亮就去下地,等太阳微微升上的时候回来洗衣服做早饭,我们这些孩子都是睡到自然醒,其实大多是热醒的。记忆中的早饭是玉米糊粥配炝黄瓜,粥金黄金黄的,里面白白的米粒大多是昨晚剩下的,放在井里冰着,不会馊。家里不用小碗儿喝玉米糊粥,关键是家里也看不见几个小碗,小碗大多是盛放咸菜酱菜的。(听妈妈说她小时候家里孩子多,每次吃饭外公外婆都是在桌子上摆上大碗,分好后才可以动筷子吃饭,吃完就不许再吃了)每人捧着一个大碗,嘴巴沿着碗边儿,边吸溜边转着碗,“哗~哗~~”,没有那么多吃饭的规律,吸溜声此起彼伏,配的炝黄瓜也是酸甜可口!国营农场集体收蔬菜,会在前一天通过村里的喇叭通知各位农户,前奏永远是放《常回家看看》,不一会儿就听到“呼~呼~喂~喂……”喇叭里传来的是家乡的土话,第二天外公外婆就会起大早去地里采摘,运过去登记,在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早餐店,那里的米饼特别好吃,一块钱五个,买回来后,外公用红糖一煎,煎出焦糖色后一洒水,焖个两分钟,盛出来既甜又软,我总会多藏几块,作为一天的零食糕点!后来上了大学,我回家再去买过,一块钱两个,却没有记忆中那么好吃了,我妈说,以前的米饼是用老酵发的,所以香。外公外婆不识字,吃完早饭后,会把我叫到房间里从橱柜里棉被底下拿出一个本子,本子里夹着圆珠笔,然后让我写上几月几号,辣椒多少斤,茄子多少斤,大白菜多少斤,写完拿回去看上两眼才放回柜子里!
舅舅家有个堂妹,小名儿叫海棠,比我小很多,我总带着她玩儿。每天吃完早饭,外公外婆会用雪碧瓶灌上一大瓶水,告诉我中午的做饭的菜扣在厨房桌子上洗脸的大花瓷盆里,让我看着做,外婆拿着草编帽子,外公推着装着锄头、小板凳的三轮车然后又出门下地了。那时候农村的橘花猫很是精明刁钻,一不小心就钻进厨房偷吃,逮都逮不到,一点儿都不可爱!外公外婆走后我就带着海棠在厨房里拾兜,也不是我欺负她,大体是因为她太小,个子也不高,够不着灶台,所以我们的工作分配永远是我炒菜,她生火!家里的灶台是两口锅,里面的煮饭,外面的炒菜,海棠能够同时生两个灶火,因为当时外公外婆家还算比较富裕,村里很多人家是手动式木风箱,外公外婆家用插电的鼓风机,所以生火成功率很高,每次做完饭海棠脸上都挂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厨房隔壁房间有个老式的大摆钟,下面挂着个金属圆盘的那种,每到整点就会“duang~duang~”响!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就从井里把镇过的西瓜提上来,切一半,我跟海棠用白瓷勺子挖着吃,另一半留给外公外婆!我的厨艺大约就是童年那段时间练出来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烧菜好不好吃,但是每次我爸妈来接我回家,大人们都说我能干,烧的菜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