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媳妇就怕过腊月。
眼看着到了年关,我却不洗不涮不置办年货,待在家里刷新着懒人新纪录。必须声明的是,这种坐着不想靠,躺着怕硌肩的新境界还真是养人,突然一天,一照镜子,这女人分外油腻……
我把这明知不可为而为的犯懒当作福气,心里瞬间安慰,不去想这一切到底是因为肩痛还是背疼。
这疼痛源于前一阵子的一串腊肠。
晾过腊肠的小伙伴知道,这美味有些讲究了,它必须在背阴处吹干而不是晒。屋里太热,所以,我白天把它挂在北面的厨房窗口吹冷气,晚上把它移到南面我卧室墙外阳台的晾衣架上,开了窗户喝冷风。如此这般提溜来提溜去,每天不亦乐乎。
大约是那天晚上,奇冷,我一边听着墙外阳台没完没了的风,思索着“永恒的是四季,人生不过是一种虚无”之类催眠的问题,一边突然记起还有周刊需要赶,于是熬到三点。
第二天脖子开始疼,然后蔓延到背部。
我是不会告诉你我是因晾腊肠患病的。“好吃”和“懒做”是并蒂而开的一对奇葩,背着一事无成者的锅,我若挑腊肠这个理由来讲不仅不高大上,而且显得有点活该。我一般只是告诉他们“受凉了,劳累所致。”搏来如潮般的同情。
这也是事实,腊肠引来的风只是诱因,疼痛的种子却是终日的辛苦种下的。天知道,2岁的婴孩出门为何总会像一只树獭攀着大人的脖子,而且这只树獭他是那么喜欢出门透气,喜欢到大街上看热闹。天知道,重新上一遍小学怎么会那么费劲,至少我七八岁时候的那一遍小学生活,用不着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和谁打心理战。
沙灸一次,因为没有时间往会所跑而停了下来;
膏药一次,只看到粘得拔不下来的黑,看不到立竿见影的舒爽。
最终换了比较方便的家庭用艾贴。几天下来,后背斑斑驳驳像一面大花布,肩上都是灸泡,一碰揪心疼,然后直接分贝全开,大喊“哎呀”,就像是在肩膀镶上了一排排晶晶亮的扬声器开关。
于是我进入了“坐着不想靠,躺着怕硌肩”的境界,那个使我不得不重读小学的孩子担起了家务,我看他洗碗洗得两衣袖水,还乐得直呼“不唱大戏也有水袖了!”那个树獭会推着医生的手,哭着说“不要,不要”,示意她不要折腾他妈妈。而我终于成了这些男子汉眼里中那个最娇气的人。
有那么一刻,我想到了自己的晚年,当我再也嚼不动腊肠、抱不动树獭养的树獭、也昏花得看不清课本里的生字,我会不会仍然一边抚着疼痛的躯体一边佯装娇气一边轻松自嘲,而不生悲凉。
长长的腊月,缭绕的房间,我沉在淡淡的艾香里计划着近在眼前的春节,吃喝、聚会、串亲戚和各种琐碎,我也梳理着年后的工作安排和写作日程,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在体育锻炼方面的觉醒。
曾经一直觉得未来的日子是无可限量的,但此时此刻,我觉得有了健康才有未来。